大理寺正堂,肃穆如狱。
三司主座上,刑部尚书手持卷宗,目光如刀般扫向殿中众人。左堂为太子党羽,右席是归元使团,姜时鸢与疯王并肩立于正中,面无惧色。
“景王之案,涉谋逆、涉假脉、涉军机,”刑部尚书语声不高,却重若雷霆,“归元堂擅动禁录,以废太子,是否假公济私、图谋不轨,今日须问明。”
疯王冷笑一步踏出,周身杀气腾起:“你们要问,便问得彻底。”
他一掌将主印重重拍在案前,铜印震响。
“归元堂所呈卷宗、验脉数据、旧年毒案录,全列于此。”
“景王当年被封脉、剥权、囚禁南牢,是因其验脉数据异常。”
姜时鸢接道:“而此异常,恰由太医院前任验脉副使李从山亲笔认证。”
“今日,我等依律重查,确见当年脉象记录被改动。
“封脉石所存命图,与其本脉不符。”
“请问李从山现何在?”
堂上一片沉默。
疯王望向三司,“为何主证失联?”
刑部尚书欲言又止。
姜时鸢冷笑:“若此人为太子授意修改脉录,是否己在逃亡途中被灭口?”
太子脸色一沉,拍案而起:“尔等构陷忠臣,欲翻储君旧案,当真不惧皇法?”
疯王迎上:“那便让皇法来审。”
他首视堂前三司:“三日内,归元堂将对景王案做全脉复核,旧录比对,证据公开。”
“若为真罪,我亲手下旨斩他。”
“若为冤案,”他目光一凛,“太子,你的位置,也该让一让了。”
太子冷笑:“你真以为凭这点证据,便能动得了我?”
姜时鸢却将一纸封卷递上。
“这点证据,加上这封——景王亲启脉录之印。”
“当年验脉前夜,他体内留有一针异血印毒。”
疯王声音低沉:“而那毒,从哪儿来,你太子自己最清楚。”
太子脸色终于变了。
刑部尚书开口打断:“本案三司合议,三日后重启问审,归元堂验录、封脉石、旧医案一并送呈。”
“此后三日,归元堂不得擅改文书。”
“若证据为真,太子是否退位,由宗庙裁定。”
疯王点头:“三日,我等。”
——
夜落。
归元堂灯火不灭,姜时鸢重新坐回主卷前,将景王案从头至尾一页页铺开。
疯王脱下战甲,倚门看着她背影,许久未动。
“他们不会让你查完。”他说。
“但我必须查完。”她没回头。
“查完之后呢?”疯王问。
“之后……”
姜时鸢声音很轻:“之后我就没有借口了。”
疯王走近一步,在她身侧坐下,“那你可以不要借口。”
“你若愿走,我带你。”
姜时鸢望着手中那一卷血案旧录,许久,低声:“我也想走。”
“但不可以。”
疯王看着她,眼神一动未动。
“他们欠我父亲一命。”她轻声,“我不会让这命白死。”
疯王忽然低声一笑:“那我就陪你,要这命,要回来。”
他起身披甲而去,夜风中只余一句话回荡在她耳边——
“你问案,我护你。”
“哪怕,杀尽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