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元堂外,钟鼓未鸣,堂内风声己起。
三司奉命初审第一案——景王十五年前调命录。
姜时鸢坐于卷案首席,翻出童子试毒那年所有入录人档,点名交予宗正寺官吏:“按规复查三项:生年、命脉、引毒反应。”
宗正寺司使面色凝重,拱手应下。
礼部尚书却低声提醒:“姜大人,此案涉宗室旧档,按律须请示宗庙。”
疯王冷眼扫来:“你若怕,就别进来。”
“归元查案,不为宗庙避讳。”
“你们当年敢造,就得今天敢认。”
姜时鸢不言,挥手命人启封景王卷。
只见其卷首一段调脉文书己模糊不清,似是故意以水浸毁。
但中段留有三句批注,其一为:
“命脉不足,需换。”
其二为:
“选引者,童龄七,毒抗高。”
其三落款处,却赫然一枚朱红血印。
那是归元堂当年脉主专印——而按编制,那一任脉主,正是姜时鸢之父,姜允礼。
朝官闻之动容。
姜时鸢低声开口:“此印若为真,便是姜允礼亲批换命。”
“若为伪,那便是有人盗印乱命。”
“——两者皆可杀。”
宗正寺沉声:“是以宗庙定印法,查脉主之印真假?”
姜时鸢冷道:“不止。”
“我要宗庙定命。”
“景王换命,是否蒙皇室知情。”
“若知情,那便是诛族之罪;若不知——那今日起归元锁宗。”
礼部尚书冷汗涔涔:“姜大人慎言,此案若立,牵一发动全宫。”
疯王倚在长案边,似笑非笑:“她敢说,我便敢杀。”
“你怕动全宫,是因为你身在宫中。”
“而她在归元。”
“归元查命——便是谁也挡不住。”
宗正寺面色渐沉,终于拱手道:“此案己出归元权限,三司将联名启奏宗庙,请示验卷。”
姜时鸢道:“好。”
“我给你们一天。”
“明日申时,若未回宗庙批复,归元自行认印。”
“——然后,杀。”
——
三司退堂时,朝阳初升。
御前信使却己在午门外候命。
“宗庙己知情,将设坛阅卷。”
“赐归元三日封卷令,三司暂停查调。”
礼部尚书脸色不善:“他们拖得了三天,但拖不了太妃。”
疯王在堂后淡声:“拖不住,那就断。”
“她若敢在三日之内动你,我疯一次。”
“若不动,我便等着宗庙点头。”
“无论真假,归元这一仗,打到你们服。”
——
归元后堂,姜时鸢退至内卷阁,展开另一封未交的卷录。
那是景王属臣之一——沈骁的试录笔迹,纸页泛黄,记载着那年调命的每一项细节。
她指尖一点一点追溯,从身高体重、病史到毒抗测验,每一栏她都校了一遍。
疯王倚在门边,看着她:“你查得太细,连我都觉得像你自己要去认。”
她没回头,只说:“我查,是因为不想再有人跟我一样。”
“命,被人写错一次,就该被翻清十次。”
疯王嗤笑一声:“你翻十次命,我便守十次命。”
“你不怕他们明日翻脸?”
姜时鸢轻声:“我怕。”
“可若我今天怕,他们明天就能杀得更稳。”
“归元堂既名为‘归’,那就该把命,从他们手里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