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录未合,殿中寂冷如井。
姜时鸢将最后一页放回卷中,手指微微发颤,却面色未动。
“卷诵毕。”她开口,“臣姜时鸢,愿以主印担责。”
疯王上前半步,站在她身旁,目光紧锁前方太妃:“她一人不担。”
“你要她诵完,我陪;你若以此定罪,我便以命破局。”
太妃眼神凝住,不语。
御前内监忽前来传旨:
“皇帝有令——归元主案,不得私断。”
“太医院旧卷,并归归元堂。三脉共判,归元、御医、礼部,三日之内,重审太子命册。”
殿中哗然。
太妃收回视线,缓缓退座。
疯王盯着她:“你怕了。”
太妃回头,淡声一句:“不是怕,是等。”
——
三日问脉,宫中设三点堂审。
第一点,由归元堂复核“假命案”:查太子是否服用过逆命药方、毒录引脉之术。
第二点,由礼部医署校对命脉对照卷,确定“太子”是否为归元指定命主。
第三点,由御医署查阅“童子血引”遗脉,核定命主血线是否一致。
御前尚书低声提醒:“若三日内定不出脉主,太子则仍为命主。”
疯王嗤笑:“三日?”
“我一日便能破他血口,三日留给他们认错。”
姜时鸢当堂接卷,双手稳稳落下印玺:“归元愿应审。”
她眼中无惧,望向殿上众人,声音冷静却不容置疑:
“若命脉真乱,由我来理。”
“若命主是假,由我来斩。”
疯王看着她,轻声一句:“你敢应,我便敢杀。”
姜时鸢看他一眼:“你别杀。”
“留着命,看我怎么杀他们。”
——
审命之旨一出,宫中震动。
礼部当夜即将命卷封锁,三位副医史加印合封,送往御前太监之手。
太妃归宫路上未曾言语,首至入殿,才冷声吩咐:“调景王原册。”
“既然归元要翻本宫的案,那就翻彻底。”
“景王命脉之死、童子血引之策、姜允礼密卷之争……让她一并理。”
嬷嬷低声提醒:“娘娘,那些档案,连您都……”
“我亲手压下的,现在翻出也不过是转一层名。”
“她不是要命?本宫便给她。”
“看她撑得住哪一滴血。”
——
归元堂内,姜时鸢回印室后,立刻召集三司验脉官。
疯王倚在门边,看着她整理每一份送达的密卷与档册。
“你打算三日内翻完?”
“翻完。”她没抬头,“卷不在厚,而在谁敢翻。”
疯王笑了笑:“你若不翻,我就替你撕。”
姜时鸢顿住,看向他,眸色淡却明:“你若撕,他们只会说你疯。”
“我翻,他们就得听。”
疯王低声:“你不是怕了。”
“我怕。”她轻声,“但我更怕我不翻。”
“那我一辈子都是童子试毒人。”
疯王垂眸,长刀斜插脊后,盯着她掌印的动作,忽然轻声道:
“你若能把这案翻成了,我便带你离宫。”
姜时鸢手指顿了一下,却只回了句:“我还没理清楚命。”
“不能走。”
疯王抬手轻轻摸过她掌心,停在那道曾引毒成脉的痕上。
“你若还没理清,我便在这陪你翻到最后。”
“但你记得。”
“这回,是你审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