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元堂夜守之战方平,天尚未亮,宫中密谕己至。
紫宸殿内,皇帝气息虚弱,却下旨亲召归元堂主印人、疯王、礼部使、内阁三司,即刻赴正殿——再议脉主归权。
归元再封三年,如今一役己震天听。
若不当堂给出交代,全宫难稳。
——
辰时,正殿大开。
疯王一身铠甲未脱,衣袍沾血,却首立于殿中。
姜时鸢披医袍入内,身后百名归元旧脉,白袍齐列,肃然无声。
李中赋、李从山亦己在场,两人眼底布满血丝,强作镇定。
太妃未至,太子仍闭宫。
殿中气氛如霜,朝臣众人屏息。
“归元主印一夜震堂。”皇帝声音沙哑,望向下方,“众卿以为——谁当执印?”
李中赋上前一步,拱手道:“疯王破律抗诏,姜氏为案中人,其职难安。”
“应当由礼部暂代,待局势稳定,再议主命。”
疯王冷笑:“你要谁代?你?”
“昨夜谁调兵围堂,杀归元旧脉,你不心虚?”
姜时鸢走上一步,将主印自袖中拿出,轻放在御前:“此印,昨夜不落。”
“归元未倒。”
“但若陛下不愿我再执,我今日交还。”
皇帝看着她:“你愿退?”
姜时鸢抬眼,声音清晰:“臣愿守,但不争。”
“归元一印,不该是夺权之物。”
“它本是脉命记印,是命账,不该成为筹码。”
疯王忽道:“若她退,我也退。”
“归元若失她,主印不再是命,是冤。”
“昨夜她死守归元,我疯一夜,只是为了不让她孤身守局。”
“若此后归元再归他人之手——我疯起来,不止一夜。”
李中赋面色发白,强忍怒气:“堂堂一国印务,岂能交由感情左右?”
疯王冷眸一扫:“那你昨夜围人杀印,是情还是法?”
皇帝闭目良久,再睁时,望向众臣:“疯王,仍执摄理监正。”
“姜时鸢,归元堂主,兼归魂印主。”
“此命为准。”
大殿寂然无声。
李中赋眼角跳动,想再言,却被身侧内阁老臣按下手臂。
“退。”皇帝吐出一个字。
众臣齐拜:“谨遵圣命。”
姜时鸢拱手:“谢陛下。”
疯王却未言谢,只笑着看她,嘴角微扬。
——
殿后偏厅。
疯王靠在廊柱边,盯着她手中的主印良久。
“你真打算还回去?”
姜时鸢:“若你不归,我就真扔了。”
“我以为你今夜不回来。”
疯王低笑:“你都替我挡了命,我怎能不回来。”
“你不是信我疯。”
“我也信你狠。”
她沉默片刻,轻声:“你以后别这样。”
“我怕你疯着疯着,就死了。”
疯王眼底一动,半晌不语。
她正要转身离开,他忽然开口:“你昨夜站在脉堂灯下,一动不动。”
“我回来时,觉得那灯是你的命。”
“若灭了,我疯也疯不成。”
姜时鸢停住,轻声笑了:“我昨夜其实怕得要死。”
“只是……我怕得太久了,这次不想再逃。”
疯王走上前一步,盯着她的眼睛:“那以后,都别退。”
“你若执印,我就立阵。”
“你若留在归元,我疯着疯着……也许就想活了。”
她垂眸,一字一顿:“你活,我就不怕。”
“哪怕全天下都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