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归元堂风起,西方灯尽。
主阁之外,三重内廷军团悄然围定。
李中赋调令太监院、礼部旧兵、东宫巡卫三部,密封归元,自脉堂到后院,无一处空隙。
姜时鸢坐在堂中,掌心压着归魂主印。
她望着堂前火光微颤,低声问:“副使,还有多少人?”
“堂内七十二,外廊尚有三十八。”
“但药库失火后,备用解毒药仅剩两炉。”
姜时鸢点头:“关大门,封侧廊。”
“只守正堂。”
副使一愣:“我们是要……死守?”
姜时鸢轻声:“我们是要让他们以为我们在死守。”
——
夜风骤紧。
东墙处忽然一声轻响,箭羽穿堂,一名脉判应声倒地。
众人惊起,姜时鸢立刻一声:“避伏!”
侧门被撞开,火把齐举,礼部旧兵冲入脉堂。
李中赋未现,带队者正是其义弟李从山。
“姜时鸢!归元己废,交印!”
她坐于高阶,未动。
“你不是来劝降的。”
“你是来拿我命的。”
李从山大步上前,身后五人分左右两翼围住阶前。
“疯王不在,你撑得了多久?”
“你手上这印,值几个命?”
姜时鸢起身,抬手摊开掌心,归魂印安稳如初。
“我不值几个命,但这一印,一旦落地,你们全得埋。”
她轻轻将印扣入袖中,转身踏入脉阁后室:“我给你们两柱香,若疯王还不归,那归元就归于焚堂。”
“我死,你们一起陪。”
李从山咬牙:“疯王根本不会回来了!”
“归元主卷己封,主印己乱,你再守下去,只会是宫廷内乱的罪人。”
“若你还识时务,就交出主印,带人离开,我可保你一命。”
姜时鸢笑了笑,眼神冰冷:“你是太妃养的狗,还是东宫养的刀?”
“我若活着出这归元一步,就要你从今往后,再不敢踏入半尺医署。”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你说我是罪人,可若真审归元——你那年审过的死脉童子档,在哪?”
李从山脸色发白。
姜时鸢再不理他,转身入堂内,留下副使断后。
——
而此时,南苑。
疯王一身血,肩头中箭,腰侧刀痕崩裂。
但他杀出重围,己至皇城侧墙。
他纵马跃檐,掠过火光映照的街廊,身后追兵己至。
他回头一刀,斩断追兵前锋,再一掠入小巷。
“归元若覆,她死,我疯。”
“我疯,就要疯得你们都疯。”
他一路冲破三道禁线,终于踏入归元后门。
刚踏入脉堂外,他听见那一声响彻夜空的对峙——
“我给你两柱香。”
那是她的声音。
疯王眼神一变,提刀快步踏入正门。
——
脉堂之上,李从山己逼至堂前阶底,副使带人死守。
姜时鸢坐于堂中,气息微乱,掌心发汗。
外头忽然有人高呼:“疯王回来了!”
一人破门而入,满身鲜血,正是疯王。
“谁动她,谁死。”
他手持长刀,一步步走上阶前。
李从山面色骤变,抬手欲下令。
疯王忽一挥刀,将一人劈翻:“你试试。”
“我今夜不讲律法,只讲命。”
他站在姜时鸢前方,挡住她的全部。
“我回来了。”
“归元,不许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