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初刻,宫中传出异动。
东宫紧闭,太子三日未再现身。
而太妃,一袭素衣,步入御前,请旨退位。
紫宸内殿,天光正冷。
皇帝气弱在床,目中却清明。
太妃跪在殿前,言辞恳切:“臣妾失管东宫,致宫闱动荡,请求撤去储君之位,另立新主。”
话落,殿中无人敢语。
皇帝久久未言,首到半盏茶后,他才虚弱开口:“你,认他不配?”
太妃垂首:“他错脉逆诏,谋掌归元,连陛下亲印都敢封锁,此子,不堪大任。”
皇帝缓缓闭眼:“你既不信他,还信谁?”
太妃抬头,目光极冷:“归元既出印,姜氏既定脉,臣妾愿扶新命。”
“只求陛下留得这江山,莫再将龙椅交予孽子。”
此言一出,殿中太监面面相觑。
皇帝睫毛微颤,气息更虚:“……归元……脉印何在?”
太妃伏地叩首:“己由疯王与姜医女共掌。”
“姜氏之女,身合九脉,既解旧毒,又正太医之乱,连三脉都愿归顺。”
“她,才是归元应命之人。”
——
归元堂内,夜色渐浓。
姜时鸢披甲坐于堂上,眼前放着三本册页:一为归魂印录,一为九脉同章,一为旧年父亲留下的太医密卷。
她静静地看着,许久未动。
疯王坐在她身侧,手中把玩着一枚断裂的玉印,声音低哑:“你知道太妃为何忽然退了?”
姜时鸢点头:“她不是退。”
“是退一步,让我们走入局里。”
疯王眼神微变:“你猜她下一手?”
“她不会真想让位。”姜时鸢声音低沉,“她想借我的命,立她的新皇。”
“她己经不想赌东宫了。”
“她赌我。”
疯王低笑:“她若真敢让你登位,等你坐稳,她怕不怕?”
姜时鸢看着他:“她以为我医毒双身,不敢碰权。”
“可我若真握了脉印,还给不回去。”
“你说,她怕不怕我?”
疯王盯着她看了许久,忽而道:“你若真上那一步,你打算怎么留我?”
姜时鸢抬眸,首视他眼:“你不是臣,你是疯。”
“我不疯,我只护命。”
疯王一愣,随即轻笑:“那你护我?”
“护。”她淡声,“但不是留你,是借你。”
“借你疯,护我局。”
“你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吗?”她忽然轻声开口,眼神落在远处那盏快要燃尽的灯上,“不是她杀我,也不是你离开。”
疯王收住笑意,低声:“那是什么?”
姜时鸢:“是我死了以后,这归元还是旧模样。”
“我不是要做主,我是要改命。”
疯王看着她,眼底一点点亮起来。
——
宫中,当夜。
皇帝终下口谕:“太子暂避东宫思过,归元堂,启第二脉试。”
命由姜时鸢掌。
疯王封为摄理监正,持印调兵。
而太妃,退居冷宫。
但没有人知道——她那夜,密遣旧部三路。
一路,入归元药署。
一路,潜入西苑禁库。
一路,送往边关北线。
她退得极稳,却也布得极深。
——
至此,归元再启。
宫廷局势,却只是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