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未央,归元堂西门紧闭,内外戒备森严。
疯王立于堂前主阶,盔甲未卸,长刀横抱。他望着满院跪伏的脉师、医士,沉声道:“从此刻起,归元堂封三日,若无军令、王诏,不得入内一步。”
副使上前一步:“王爷,那太子与礼部的人——己经调兵向南堂逼来。”
疯王冷笑:“他们敢来,就敢死。”
姜时鸢从堂中缓步而出,手中仍握着归魂印,掌心泛红,气息微微不稳,但目光澄澈。
“你不必守我。”她声音不高,却让所有人停住了手中动作。
疯王望她片刻,道:“我不是守你。”
“我是守我自己的命。”
“你若倒了,我疯给他们看,他们还得扶你起来。”
她轻轻咳了一声,吐出的血迹染红了印纹。
“疯王,你这条命——赌得太狠。”
他转头,不再看她:“我这条命,本来就没打算留。”
——
巳时,东宫前道。
太子身披正服,身后是礼部、兵部调集的两百禁兵,声称“奉御前令搜查归元堂叛臣之谋”。
宫门前,疯王己率归元旧部立阵。
他未带兵刃,仅佩脉卷金印。
太子冷眼看他:“疯王,你这是抗命?”
疯王轻笑:“你倒是有命敢说命。”
“御前令?是你爹给的,还是你自己写的?”
太子脸色一沉:“你己越权、拒诏、扰政,如今仍敢封堂拒兵?”
疯王步步逼近,一言一字:“我疯。”
“可我疯得有理。”
“归元堂诞脉百年,你要拿她去断账杀人,我偏不让。”
太子拔剑半寸,周围禁兵齐动。
疯王却只将脉卷高高举起:“来,今若真是脉主,就滴血于印。”
“若归魂印应你,我便自断兵权,交出归元。”
“若无——你今夜从我脚下爬回去。”
场面如绷紧的弓弦。
禁军两侧不敢妄动,脉台上空无一人,唯归魂印在夜风中泛出微红的光。
太子眼神一晃,嘴角浮起一点冷意:“我若滴血,你当真肯退?”
疯王一字一句:“我疯,可以疯到底,但从不言假。”
——
殿前风停。
太子望着那一枚归魂印,眼中第一次浮现一丝不安。
他缓缓抽出佩剑,手指刚要割破掌心——
却被身后太妃一掌拦住。
“够了。”太妃低声道。
“你若真滴了血,归魂印未应,那你连一线翻案都没有。”
她抬眸望向疯王,语气冰冷:“你护她,是为了你的命,还是为了旧案?”
疯王静了一息:“为了我信的人。”
“她若错,我陪葬。”
“她若对——你们都得赔命。”
太妃眼神微微一凛:“你真不怕死?”
疯王看她,忽而低笑一声:“我这人,怕的从来不是死,是怕她不值。”
他语气一顿,盯住太妃:“但你该怕。”
“因为若她真是归元正脉,那你今日替他拦的这一步,就是弃子、焚宫、废嗣。”
“从此朝中再无真嗣,只有你们一手拼凑的‘假血亲’。”
太妃目光骤冷,衣袖一甩:“你敢!”
疯王挑眉:“你信不信,我疯得连皇都给你点着。”
两人僵持,气氛濒临失控,围观的官员纷纷后退。
此刻,归元堂中,姜时鸢撑着归魂印站起,淡淡道:
“你们吵够了?”
她眼神凌厉,声音虽轻却极具压迫。
“我没错,你们怎么就着急着罚了?”
“我还活着,归元就还在。”
疯王当即转身:“听见没有?”
“她活着,那你们谁都别妄想动归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