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未到,归元堂外己是火光连绵。
景王亲至。
他身披金甲,腰束缠玉,未穿朝服,却步步踏实,如入无人之境。
太妃亲旨随行,内阁两名副相持“封堂令卷”,高高举起,在夜色下如利剑下劈。
“奉旨,查验归元脉卷,姜时鸢暂停职守,由景王殿下暂代主责。”
姜时鸢坐在主案之后,未动。
她看着景王,没有说话。
而景王——也只是定定看着她,仿佛看不见任何人。
他走至堂中央,接过卷令,却不宣读,而是递向姜时鸢。
“你交,还是我取。”
她看了他一眼,缓缓起身,将手中脉卷轻放在案前,手掌一翻,却并未松开。
“此为归元命卷,若你要取,可。”
“但需你用命,来印。”
景王眉心微皱。
“你挡不住。”
姜时鸢眼神平静:“那你试。”
气氛一时僵住。
外头风声骤起,忽有侍卫奔入低语:“疯王……疯王带人破西门了!”
“现于归元外十丈,正面破令来此!”
景王脸色终于变。
“他疯了吗?”
姜时鸢轻声笑:“你不是早知?”
“你抢得了卷,抢不走命。”
下一刻,归元堂外,铁甲声起。
疯王破门而入,未带甲胄,却衣上染血。
“太妃之旨、皇命之封,我不认。”他一掌按上脉卷,“姜时鸢守的是命,不是卷。”
“你要封她——先问我认不认。”
景王眼神冷沉:“你敢以私意废律?”
疯王一步步走上前:“你若是脉主,我让。”
“你若不是,今日谁封她,我便封谁的命。”
他站在脉案之上,刀柄拍案:“再敢踏前一步,归元堂,便开杀。”
气息陡凝。
姜时鸢没有阻拦,只看了他一眼,轻声道:“疯王——你再动手,皇城三日内必下杀令。”
疯王却不回头:“那便三日内——替你诛尽世人。”
“哪怕朝堂无主,也得保你不死。”
景王手指轻抖,望着那柄横在他与脉卷之间的刀,终是没有伸手。
他低声冷笑:“你护得住她一时,护不住一世。”
“她若真是‘引毒者’,此命……终究逃不过。”
疯王声音平静:“她是药,是引,也是救。”
“但你——只是病。”
——
就在这沉默之间,堂后传来一声重响。
副使急步奔入:“王爷、大人——脉后间卷室失火!”
众人一惊。
疯王转头望去,立刻下令:“封后堂水门,卷室有人动手灭迹!”
景王面色一沉:“你敢说不是你的人纵的?”
姜时鸢冷笑:“若是我,何必拖到你到堂之时?”
“你若想查,便请下手查干净。若再丢一张半纸,我便将你的脉印,挂于卷前。”
她话音落下,疯王己转身冲入卷室。
烟雾翻起时,他亲手从火中抢出一卷未毁文卷,面色苍白,却一言未发地交还她掌中。
“你若死了,我杀景王。”
“你若卷毁,我杀所有人。”
姜时鸢垂眸,轻声说了句:“你真疯了。”
他点头,眼中泛红:“是,你活着,我才疯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