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废除第三日,朝局尚未稳定。
疯王未入东宫,却己持摄政王诏令,统辖五部兵权、三司御事。
而归元堂,被定为“正脉机关”,全体调入中枢,自此不再隶属太医院,而受摄政王首统。
此举一出,宫内波涛再起。
——
清晨,归元堂。
姜时鸢身着素袍,立于主堂最前。
今日归元整编,所有旧案医者、验脉副使、童子医档将重新列录,清查名单。
疯王持剑站在殿前,看似不语,实则一句话就能定生死。
第一人上前,自称“旧童子档七号”。
姜时鸢翻卷对照,冷声道:“此档童子,于三年前中毒亡,脉象截断。”
“你是谁?”
那人脸色顿变,慌乱跪地:“属下、属下只是接了太子暗令……”
疯王眉一挑,刀出鞘半寸:“再说一句。”
那人瞬间吓瘫,被拖出归案。
第二人上前,确系当年归元验毒使,曾在姜父门下学习。
姜时鸢看了他一眼:“你当年,为何签字同意太子调脉?”
那人哽咽:“因为不签,便死。”
疯王淡淡道:“那如今,活着该做什么?”
他跪下:“愿还归元。”
姜时鸢缓缓点头:“记入复录。”
……
至午时,归元内外三百人,己清理过半。
有人被录入暗线,有人当场剔出,有人流放,有人重归正档。
而姜时鸢,在这个过程中,不曾停笔。
疯王问她:“你不累?”
她答:“归元不是我一人活下来的。”
“我得让活下来的,有处可归。”
她手里的笔不停,眼神却从未躲过每一个上前之人。
有旧人跪在她脚下流泪,有年轻童医望着她如神。
她却从未把自己当什么圣人。
她只是记得那些死在药架后的名字,那些被盖章后的命。
——
午后,疯王离开归元,独自入宫。
他一人一剑,在金銮之外,与一众礼部官员对峙。
“摄政王欲改归元制,为医改军。”
礼部尚书上奏:“此举,恐乱朝纲。”
疯王答:“她既能查脉救命,自能保军中不因假医亡人。”
“朝纲若怕她,是朝纲病了。”
此言一出,百官无一敢接。
他挥手落印,将“归元军医统辖制”批入军中编制,自此,归元有权调医入军、入狱、入暗署。
权利扩大,却没有人敢言他越权。
因那日他刀压文案,一语落地:
“谁若问权,我问他命。”
——
另一边,太妃藏于北宫,怒火未息。
她手握旧太子残党密名册,咬牙低语:“疯王要重立脉局,便先让他断一次命。”
她命人暗查疯王旧案,搜集其“疯癫发作”“误杀近臣”等陈年旧账。
更悄然放出风声:疯王不过是借姜时鸢之力翻案,如今摄政,只是“权谋上位”。
宫中开始有人动摇。
——
入夜,疯王回归归元。
姜时鸢却己靠在灯前睡着。
他走近,替她盖了外袍。
轻声说:“你查人,我查你。”
“我想知道,你究竟是命,还是药。”
“不过无妨。”他坐下,靠近她耳边。
“你若真是药。”
“我就当这天下——都病了。”
他看着她沉睡的模样,忽地低声笑了笑。
“药是苦的。”
“可人命,是贱的。”
“有你在,命才值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