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归元堂外,御前重开大殿。
此次升堂,非由归元主导,而是由御医署、内阁、礼部三方共同列席。
皇帝亲临,其余百官列于两阶,太妃、太子、疯王、姜时鸢,齐聚于堂前。
殿上三案,摆着三套血脉试验器具,冷光照骨。
疯王执刀站在姜时鸢身后,一言未发。
太子神色未变,甚至含笑。
姜时鸢则面色沉静,将三卷血脉谱轴展开,拱手道:
“依陛下御令,今以归元旧法,对皇脉三代之系,行验脉比对。”
“所比之脉,为太子、前朝三皇叔后裔、归元童子档脉存。”
“若三脉不合,太子身份存疑。”
此话一出,满殿哗然。
太妃闭眼不语,太子却轻笑一声:“本宫生于宫中长于宫中,验脉便验。”
“但若脉合,当众谢罪。”
姜时鸢冷声:“若脉合,我自请罢归元之职。”
“若脉不合,你可敢让出东宫?”
太子未答,只转眸看皇帝。
皇帝闭目养神,缓缓吐出一句话:
“验。”
——
脉针入血,三组脉丝入匣。
姜时鸢亲自调配药引,以归元最古法“比线化脉”之术,同步试引三脉。
殿中静得连针落地都听得见。
半盏茶后,第一组脉丝相合,为三皇叔后裔。
第二组脉丝——为童子存脉,与前者交线亦合。
但当第三组——太子血丝滴入时,脉匣之内,线条浮动,却迟迟未能勾合。
脉官眉头一皱,冷汗滴下。
姜时鸢看了一眼,低声道:“再加一丝引引。”
疯王走上前,抬腕割掌,将自己的血引滴入。
太子冷眼旁观,依旧从容:“你以为你们这一滴血,就能毁我?”
脉丝融合失败。
匣中浮出裂纹。
脉官沉声起立:“启奏陛下——太子血脉,与皇族主脉,不合。”
满殿死寂。
疯王冷笑:“你果然不是脉主。”
太妃面色惨白:“你们……你们敢!”
姜时鸢抬手,一字一顿:“这是你们亲手开的榜。”
“我们,只是揭开它。”
太子缓缓起身,望向皇帝。
“父皇——你信我否?”
皇帝迟迟不语,脸上无悲无喜,唯有深深叹息一声:
“你母妃,骗我一世。”
“你……也不曾告诉我一声真。”
“你让我皇脉不稳,社稷动摇。”
“今日之后,不再是太子。”
太子面色骤变,转身便走,却被禁军拦下。
太妃起身,厉声怒吼:“她是医女!你们信一个毒女的话?!”
“你们信疯王的一滴血?!”
姜时鸢抬眸:“他不是疯王。”
“我,是归元。”
疯王走上前,长刀敲地,寒声如铁:“今日榜揭,明日权清。”
“太子之位——空出。”
殿门外,一道宣声传来:
“奉天承运,皇上有旨——太子之位,暂由摄政王代管。”
疯王眼神微动,却未接旨。
只回头看了姜时鸢一眼。
她点头。
他缓缓接过诏旨,一字未读,只说道:
“归元命脉,今日为真。”
而朝中文武百官,无人敢语。
半晌,有一名老臣颤声跪下:“恳请皇上,彻查旧卷,清洗内阁。”
又有两名御医齐声跪地:“请定归元为脉首机关,专治宫脉公案。”
疯王望着群臣跪伏,笑意不显,却握紧了诏旨。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这一纸废储的诏书,不是终局。
是归元翻案后,真正斗权夺命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