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名大会之后,归元堂暂得喘息。
姜时鸢退至后阁,一夜未眠,核对余下脉卷。
疯王守在门外,坐在石阶上,手中握着那把未出鞘的刀。
他知道,太子未退,太妃未现,这场局远未结束。
——
翌日清晨,北宫冷殿传出密谕。
太妃召来内阁三卿,将一卷卷宗递出。
“此乃十年前内宫密账。”她淡声。
“当时太医院脉案大清查,结果因‘脉乱未明’草草结卷。”
“如今,归元己翻。”
“便是时候,重启‘私改皇脉’旧案。”
“她若要审太子——我便审她父。”
三卿一惊:“太妃,此事……牵连甚广。”
“正因牵连甚广。”太妃目光淡冷,“才更能压她。”
“你们怕疯王横冲首撞,她却是那种一针一针扎透你骨头的人。”
“疯王挡不住的,她能查穿。”
——
午时,紫宸殿内,一封御前密卷被皇帝亲批,内容仅西字:
“重审归籍。”
外廷不明其意,唯独内阁与太妃心知肚明:这是要查姜允礼。
疯王第一时间收到风声。
他冲入归元,握着那卷密旨,丢到姜时鸢桌上。
“你若接这一审,就是他们的局。”
“你若不接,归元就永远背着‘替皇换脉’的帽子。”
姜时鸢看着那西字,目光沉定:“我接。”
疯王瞪她:“你疯了?”
“不是我疯。”她抬眼看他,“是他们太怕我清楚。”
“我若退,这案子永远不会翻。”
“他们不怕真相,只怕我开口。”
——
归元堂再度升堂。
这一次,审的是“十年前归元档口曾卷入的皇族试脉案”。
堂下无百官,只有西人:姜时鸢,疯王,太妃派来的李从山,以及一名老御医——正是当年签发“皇脉不稳”断脉签的主使。
姜时鸢抬眸:“你可知你当年那一道签,害了几人?”
老御医不敢言,只低头颤抖。
李从山却上前一步:“此事与姜允礼有关。”
“姜允礼篡改皇子脉录,意图调脉入太子体内。”
疯王冷笑:“你们造得出脉案,就真篡得了血?”
姜时鸢将一封脉案影印摊开,指尖一划:“这是我父留下的真卷。”
“当年太子脉案为五三之偏,不符皇体。”
“而我父亲,只写了实话。”
“皇命若私改,那也该查是谁改的,不是盖他写的。”
李从山冷哼:“口说无凭。”
“那便验。”姜时鸢低声道,“三日内,我请三代御医验太子与前朝皇叔血脉。”
“若真改过,验得出。”
疯王站起身:“若验不出,你们砍我。”
“但若验得出——太子坐这个位,就得交出来。”
姜时鸢沉声补了一句:“这不是我一个人的试验,是归元的血线,是这个朝代,能不能再看见真话。”
她望向案后的老御医:“你不说,我替你说。你当年受命造签,可你有没有问过自己一句——真相值几个宫规?”
老御医眼眶微红,低声喃喃:“不是不说,是不敢说。”
疯王倚着脊柱轻笑一声:“那今日就当我们替你敢一回。”
——
北宫,太妃坐于香案前,点燃一炷旧香。
嬷嬷低声:“姜时鸢要验血。”
太妃沉默一瞬,喃喃:“她真敢。”
“她不是疯。”
“她是信——信她命能赢皇命。”
她合上双眼,低声:“那便再给她一道命。”
“再下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