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初,天光未亮,宫门大启。
紫宸殿前,列阵百官。
归元正名大会,当朝首次准医女登堂,当事者亲辩命案。
风卷旗帜,鼓声如潮。
皇帝未出,全场由太子代持“议旨”,高坐侧阶。
姜时鸢步入殿前。
她一身素袍,脉卷在手,掌心贴着那枚归元主印,印纹己泛微光。
左侧文官列阵,右侧军监肃立,归元众副使列于最后。
她抬眸,首视高台上的太子:“归元案,由我自辩。”
太子不动,只冷冷一句:“你若能清白,愿听一言。”
“你若妄动旧案,扰乱官序,宫规处置。”
姜时鸢将手中主卷摊开,朗声道:“太子妃中毒案,三年前归我之责。”
“当年药引逆冲,并非我误配。”
“而是——当夜主引被调。”
“此案,非误,是谋。”
殿下一片哗然。
她从袖中取出那页涂改记录,举至头顶:“我父亲手书原稿,在此。”
“如今留在案上者,是人改后之伪。”
“而改卷之人,即是案中真凶。”
她语落,副使立即举证:“本卷比对归元副库印存,印章错位,墨纹不符。”
太子目光阴沉,却仍不动声色:“你有一页,能洗百死?”
“若你是命引体,何不滴血验毒?”
姜时鸢微微颔首:“好。”
她当场割掌,将脉血滴入三年前太子妃残药残引之中。
药水颜色一变——无毒。
“药引若对,则无毒。”
“药引若错,才成杀。”
太子身后,一名医监脱口而出:“可她掌中之脉——曾浮异纹!”
话音刚落,一道声音响彻大殿:
“那是——疯王之血。”
疯王破殿而入,战甲未脱,眼神如刃。
“我自破血入她掌,为她逆转死毒。”
“我疯,可我敢。”
“你们怕她命是毒,我偏要护她成为命。”
太子陡然起身:“疯王扰殿——意欲何为!”
疯王缓步而上:“为的是——今日,我来收权。”
“归元主卷归位,主印在此。”
“皇上若不出,我来问。”
他走至高阶下,望向众臣,淡声:
“你们怕一个女子救命太准,怕一段旧案翻得太响。”
“可她若不翻,这命便没处说话。”
此刻,外殿宣声起——
“圣上到!”
殿门开启,皇帝被人搀扶而入,满殿静默。
他目光微沉,扫过太子与疯王,再落回姜时鸢身上。
“卷己开。”他缓缓道。
“案——由她审。”
疯王一拱手,侧身退立。
太子手指一紧,却终究未发。
姜时鸢垂眸,重展脉卷,轻声:
“接下来,我说的每一笔,都有命。”
她目光一转,望向文臣席:“若诸位有疑,可质。”
“若有人不信,我再滴一掌血。”
“我不怕毒,只怕真相被吞。”
她将主卷举高:“归元今日不只审我,还要还我父亲一个清白。”
“这不只是我的冤,是归元的冤。”
“是每一个曾为救命被牺牲之人的冤。”
“是所有曾在纸页背后为‘诊断错误’、‘药性不符’、‘命薄福浅’而死去的名字。”
“我记得他们。”
“你们若要看一个医女翻案,就看清楚了——”
“归元案,不是一场冤。”
“是一场集体沉默。”
“今日我来,不是为洗白。”
“是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