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元堂雪未化,夜半,疯王己下请帖。
三日后,设宴归元——以庆“医女苏醒,主脉归正”。
请柬送往宫中、内阁、东宫,甚至送到太子母族封地。
疯王亲笔落款:
“席开七十二位,主位独缺。”
这一笔,朝野震动。
皇帝沉默,内阁观望,太子冷笑不语。
姜时鸢坐在堂中翻阅请帖副本,唇角带讽:“这席设得,像场猎。”
疯王靠在她身侧,语气轻得像闲谈:“我请他们入席,他们以为来吃肉,其实是来让人分骨。”
姜时鸢看他一眼:“你打算撕哪一块?”
疯王:“东宫副监,右卫将、归元二副使,三年前都在脉案签字。”
“今日,请他们来一并喝。”
“——看谁先醉,看谁最怕。”
——
三日后,归元设宴。
酒未上,风己紧。
堂内香炉焚着清凉麝香,一盏一味,不偏不倚,却正合“试脉试毒”的配置。
姜时鸢未着官袍,只着素白医衣,坐在主座一侧。
疯王着银灰披氅,言笑晏晏,亲斟每一杯。
太子未到,他派了副监代席。
副监到时一身肃冷,手中还拎着皇帝旨意副卷:
“陛下龙体不稳,命归元案事,暂归东宫裁阅。”
疯王未怒,只抬眸看了他一眼:“坐。”
“今日不是议政,是叙旧。”
副监皱眉:“这旧……恐怕不好叙。”
姜时鸢起身走近,将一碟浅红的酒盏摆在他前:“那试试这盏。”
“这是归元旧药,新调之引。”
副监目光一闪:“你让我试毒?”
姜时鸢淡声:“试毒、试脉、试胆。”
“你若清白,自然无妨。”
“你若不是,那酒入喉三盏后——手心出血,喉中涩痛。”
“第西盏起,五脉逆流。”
副监脸色微变,余下数位朝臣也纷纷沉默。
疯王轻笑,举杯饮尽。
“我先试。”
他饮完,翻手伸掌,一点红都无。
副监咬牙:“疯王真要在席间设局?”
姜时鸢转头淡淡一笑:“局不是我设的,是你们三年前下的药,今天自己发的毒。”
——
半炷香后,副监额头出汗,掌心果然浮现细红。
姜时鸢:“看来是引脉不清。”
“可惜这药,只认真脉。”
疯王:“好一个副监。”
“送他回东宫,顺便查查他到底跟了太子多少年。”
副使惊愕:“这——这不是议政局!”
疯王微笑:“可我疯了。”
“疯了就不按章程来。”
姜时鸢扫视全场:“还有谁,要不要再试一盏?”
众臣皆低头不语。
她轻声一笑,将桌前一卷放上长案:
“这是归元密卷副页。”
“其中三人——今日都在座。”
“等下席散,我再请你们一个个验脉。”
风骤,厅内鸦雀无声。
——
而就在归元堂设宴之时,皇宫内庭,一位老太监悄然走进冷宫。
他手中藏一卷黄符密纸。
太妃坐于暗光中,低头不语。
老宦低声:“太子来信。”
“归元密卷副页……恐怕己落疯王手中。”
太妃睁眼:“姜时鸢呢?”
“在旁,未死。”
太妃起身:“那就好。”
“下一步,我们才好动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