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灯灭到第三盏,姜时鸢落进内务府的影子里。
风紧,墙高,她脚步没声,袖里藏着针,指尖发凉。
第二层的卷阁,有一道旧门。不是外部通道,而是她父亲三年前留的暗柜。
归元档案里查不到这道门,她知道。
她站在门口没动,像在听自己心跳。
三年前,送走“姜编号”的人,可能就站在门后。
她点了火簧。
门未动,里头却传出笑声:“姜大人,不必敲。”
门开了。
灯光泼出来,照见一个人。
他坐在主椅上,桌前摊着灰烬拼出的归元副页。
三分之一的笔迹,她认得——是父亲的。
三分之二,落款无名,却印着内务红章。
他穿朝内散服,胸前却别着归元医令的缎印。
不是太医,不是禁军,不是内阁。
却有权动归元命案的笔。
她盯着他:“你是谁。”
他垂眼理袖口,语气温稳:“脉案的保脉人。”
“你查的每一个编号、每一具尸,是我批的;你烧不掉的那几页,是我锁的。”
“你父亲太聪明。想带你换身份走出这局,只能先处理。”
她站着,没动:“你动手了?”
他点头。
“也是我留你一命。你是最稳定的那一号,有毒,有脑,有胆。”
“比太子更像个成脉体。”
姜时鸢听完,笑了笑,像听了句蠢话。
“你想让我接局?”
他慢条斯理:“我退后。你掌卷。归元堂归你,宫局归你。”
“你不只是医女。你是脉。”
“你若愿意,我能让你比皇后更稳。”
她盯着他,语气冷得像撬开的药柜:
“你知道你错在哪?”
“你把我当药。”
话落,她抬手。
银针破袖飞出,刺向他锁骨。
那人一闪,翻案挡针,纸卷飞起,身形退三步。
“你敢杀我?”
她不答,只冷笑。
“不是敢不敢。”
“是早晚。”
疯王营地,军令刚下。
萧策欲入宫,圣旨却拦在马前:
“疯王禁足三日,不得擅动半兵。”
他站在雪里,指节咔哒作响。
副将低声劝:“再动,就是乱命。”
萧策眯眼,看着那道圣旨。
“她进宫查命案,我只能在营里蹲着?”
“她单刀进局,我疯一回你们就说我犯上?”
他转身扔盔甲,沉声:
“那听好了。归元有人敢动,我就敢撬法场。”
“疯?我疯给你看。”
归元堂,夜半。
姜时鸢披着血回堂,神色冷。
她手中握着一枚浸血印章,“庶”字尚未干透。
她将它砸在桌上。
堂内太医院众人无人作声。
副使踌躇着开口:“大人……内阁来信,归元案,暂由他们接管。”
她笑了。
声音沙哑,低低一句:
“他们不查,我就查到他脉断。”
太子寝殿,一封卷宗被人塞入香炉。
火光将纸烧到尽头,露出西个字:
“脉主未定。”
另一封信,同时送进内阁底档。
落款:姜允礼。
上书:
“编号西,藏于医署北井,未用。”
井底没人查过。
她也没想过,除了她和太子,还有一口命,没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