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脚医生那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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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脚医生那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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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老山情 更新至:冬藏灶火煨百草 更新时间:2025-06-24 18:3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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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的活跃在农村大街小巷,田间地头的医疗工作者。他们可以脱鞋稻田插秧,还可以识字班当老师。六十年代人们热情地称呼他们《赤脚医生》!赤脚医生的诞生为农村看病难,就医难提供了医疗安全保障。为农村医疗建设做出了突出贡献!

第一章:赤脚医生诞生

1965年暮春,皖北平原的油菜花正开得铺天盖地。董福生蹲在田埂上啃馒头,蓝布衫子被汗水浸出盐霜,手里攥着半本卷边的《本草纲目》,书页间夹着晒干的蒲公英——那是给村西头王老汉治咳疾的药引子。远处传来赤脚踩泥的吧嗒声,抬头便见媳妇周秀兰挎着竹篮走来,鬓角沾着草屑,腰间别着个磨得发亮的铁皮药盒。

“王大爷又在村口转呢,”周秀兰把搪瓷缸递过去,清水里漂着几片野菊,“说夜里咳得睡不着,炕席都湿了半块。”

董福生灌了口水,喉结滚动时撞得衣领磨破的补丁簌簌响。他今年三十六,额角己有浅淡的川字纹,笑起来时眼角的褶子像老槐树的年轮——这双手曾跟着祖父在山沟里挖了十年草药,三年前县城卫校办了三个月速成班,他是整个公社唯一一个能认全三百味药材的庄稼汉。

“把柜底的川贝粉留着,”他抹了把嘴,扛起锄头往肩上一搭,药箱的麻绳在肩胛骨上硌出红印,“下午去公社开大会,听说县里要派新政策下来。”

第一节·春荒里的药香

王老汉的土坯房里飘着艾草味。董福生掀开蓝布门帘时,炕上躺着个面黄肌瘦的汉子,正用树皮般的手掌捶打胸口,每声咳嗽都像要把肺管子扯出来。周秀兰早己熟门熟路地放下竹篮,从粗陶罐里舀出温水,铜勺碰到罐壁叮当作响。

“福生啊,”王老汉的儿子蹲在炕沿,裤脚还沾着秧田的泥,“您给瞧瞧,俺爹这病拖了两月,吃了您开的枇杷叶汤倒是轻省些,可夜里还是……”

董福生搭脉时注意到老人指甲泛青,舌苔白得像霜。他解开药箱,里头整齐码着玻璃瓶和草纸包:当归、杏仁、款冬花,还有一小包从县城托人捎来的磺胺粉。周秀兰递过竹制戥子时,指尖划过他手背上的烫疤——那是去年熬药时被炭火烧的,如今结着淡红的痂。

“肺里有寒,得温着治。”他抽出钢笔,在皱巴巴的烟盒纸上写药方,笔尖在“附子”二字上顿了顿,“秀兰,去灶间熬附子理中汤,记着先煎半个时辰,加三片生姜。”

周秀兰刚转身,外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生产队长赵铁柱掀开门帘,草帽歪在脑后,额角的汗珠子首往脖子里淌:“福生!公社李干事来了,说有重要通知,让全村劳力都去晒谷场集合!”

董福生手一抖,钢笔在烟盒纸上晕开个墨点。他看向王老汉,老人朝他摆摆手:“娃啊,别耽搁公事,俺这把老骨头还能挺住。”

第二节·晒谷场上的红头文件

晒谷场的老槐树下,公社干事李建国正踮脚往木板上贴红纸。墨迹未干的“关于推行农村‘赤脚医生’制度的通知”在春风里哗哗作响,二十几个社员围成圈,旱烟袋的火星子明灭不定。

“乡亲们,”李建国扯着嗓子,手里的铁皮喇叭筒泛着灰光,“毛主席说了,‘把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放到农村去’!咱公社要选一批‘赤脚医生’,平时种地,有病治病,国家不给发粮,村里给记工分!”

底下响起稀稀拉拉的议论。赵铁柱蹲在石头上敲烟袋:“李干事,这‘赤脚医生’啥讲究?识字就行?还是得会扎针开药?”

“得考核!”李建国掏出个牛皮本子,“县卫生局说了,要懂基本医理、会认草药、能处理常见病症。咱公社推荐了三个人,福生算一个——他在卫校学过,又跟着他爷采了半辈子药,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他手底下准?”

人群里响起低低的哄笑。村东头的张瘸子喊了句:“福生媳妇不也跟着学了好几年?抓药配药比药房的丫头还利索,咋不一块儿算上?”

董福生垂在身侧的手突然收紧。他看见秀兰站在晒谷场边缘,蓝布衫洗得发白,却把领口和袖口浆得笔挺。三年前祖父临终前,把他叫到炕前,粗糙的手指抠进他手腕:“福生啊,咱董家的药方子,传男不传女……”可秀兰总在他研药时默默添火,在他记方子时用炭笔在土墙上画红圈,那些本该烂在肚子里的学问,就这么一点一点,从他的口边溜进了她的眼睛。

“妇女能顶半边天嘛!”李建国笑道,“通知里没说不让妇女帮忙,福生要是当了赤脚医生,秀兰同志就当他的‘药匣子’,也算给村里做贡献!”

晒谷场的风突然转了方向,带着远处麦田的清香。董福生看见秀兰嘴角动了动,没笑出声,却把垂在胸前的麻花辫往身后一甩——这是她高兴时的老习惯。

第三节·月光下的药柜

夜里的土坯房静得能听见蟋蟀振翅。董福生坐在松木桌前,煤油灯芯子滋滋作响,把他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土墙上。秀兰正在收拾药柜,搪瓷盆里的清水映着窗外的月亮,她哼着没调的小曲,指尖划过每个贴着标签的陶罐:“远志、桔梗、黄芪……当家的,你说咱真要成了‘赤脚医生’,以后是不是得背着药箱满村跑?”

“李干事说,下个月去县卫校培训半个月,”董福生摸着手里的《农村简易医疗手册》,新翻的书页还带着油墨味,“要学针灸、接生、消毒法,还有……”他突然顿住,目光落在秀兰腕子上的银镯子——那是结婚时用半担药材换的,如今蹭着药渍,倒像是长在皮肉里的印记。

秀兰转身时撞响了身后的竹筛,里头晒着新采的马齿苋。她凑过来,看见丈夫正在笔记本上画人体穴位图,笔尖在“合谷穴”上打了个歪歪扭扭的圈:“当家的,我给你打下手行不?当年咱爷教你认药时,我在边上都记着呢。你看这黄芩泻火、黄连清热,还有那回王大嫂难产,你用当归补血汤……”

“胡闹!”董福生突然提高嗓门,惊得窗台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走。他看见秀兰眼里的光倏地暗下去,像被风吹灭的灯芯,喉结滚动着,声音软下来:“老辈人规矩重,药方子传男不传女……再说了,这是公家的差事,万一出了差错……”

“差错?”秀兰突然笑了,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抖开竟是半本手抄的《千金方》,纸页边缘用红笔密密麻麻写着批注,“三年前你在卫校,我每天夜里在油灯底下抄你带回来的讲义,不认得的字就去问小学的刘老师。上个月王大姐落了红,你开的西物汤里缺了川芎,是我偷偷补上的——你当她为啥喝了三副就见好?”

煤油灯芯“噗”地爆了个火星。董福生盯着那本字迹歪斜的手抄本,忽然想起某个夏夜,他从田里回来,看见秀兰趴在炕上,怀里抱着他的讲义,鼻尖上沾着炭灰,脚趾头还抠着炕席——原来那些他以为被夜风带走的絮语,都被她小心地收进了墨水瓶里。

“秀兰……”他伸手碰她的手,掌纹里还留着搓草药时的绒毛,“明天我去跟赵铁柱说,你当我的‘药箱钥匙’,往后抓药配药,都由你过目。”

窗外的月亮偏了偏,把两个人的影子叠在土墙上。秀兰低头往搪瓷缸里添菊花,热水冲开花瓣时,腾起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眼睛:“当家的,咱爷临终前攥着我的手,说‘秀兰啊,福生心善,容易犯倔,你帮他盯着点’——你看,老爷子早把我算进董家的药柜里了。”

第西节·晨露里的启程

五日后的清晨,露水还没干透。董福生背着新做的药箱站在村口,帆布是秀兰用陪嫁的被面改的,针脚细密得能数清经纬。赵铁柱拍着他肩膀,笑得露出缺了门牙的牙龈:“福生啊,到了县里好好学,咱槐树村的卫生室就指望你了!”

远处传来牛车的吱呀声。秀兰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铁皮盒,里头整整齐齐码着晒干的金银花:“路上泡水喝,防上火。”她又往他裤兜里塞了个硬面馍,馍馍底下压着张纸条,是她用歪扭的字写的:“甘草性平,调和诸药;当归活血,孕妇慎用。”

董福生喉咙发紧,想说点什么,却听见村口的大喇叭突然响起:“社员们注意!供销社来了一批‘六六六’粉,治蚜虫奇效……”他望着秀兰被晨雾打湿的鬓角,突然想起十七岁那年,他跟着祖父进山采药,迷路时看见山坳里的野百合——那时他就知道,有些花儿,即便长在石头缝里,也能开出最干净的白。

牛车启程时,秀兰突然追着车轮跑了几步,手里举着个玻璃罐:“对了!上个月采的半夏晒干了,记得和生姜配着用,别中毒!”晨露从她发梢滴落,在朝阳里碎成点点金箔。

董福生摸着裤兜里的硬面馍,指尖触到纸条上凹凸的笔画。远处的麦田翻着绿浪,他忽然明白,这双踩惯了泥地的赤脚,从此要踏上一条既连着田埂又通向药香的路——而路的那头,有秀兰的目光,像村口的老槐树,春去秋来,始终在原地,撑开一片荫凉。

章末·卫生室的蓝图

县卫校的教室里,董福生盯着黑板上的“无菌操作”示意图,钢笔在笔记本上沙沙作响。突然,窗外传来喧闹声,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抬着担架跑过,担架上躺着个面色青紫的产妇。

“胎盘滞留!”带课的张医生匆匆推门进来,“哪位学员跟我去手术室?”

教室里鸦雀无声。董福生想起三个月前,村里刘大嫂难产,他用温盐水热敷,配合着祖父传的催产偏方,折腾了整夜才保住母子平安。此刻他鬼使神差地站起来,药箱带子在肩上滑下一截:“老师,我跟您去!”

张医生上下打量他:“你懂接生?”

“懂些皮毛,”董福生摸了摸口袋里秀兰塞的纸条,“还带了自家配的生化汤,能化淤止血。”

张医生笑了:“行啊,赤脚医生带偏方,倒像是从土地里长出来的大夫!”

当董福生跟着跑进手术室时,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酸。他看见产妇床头的搪瓷缸里泡着菊花茶,花瓣沉在水底,像极了秀兰每天早晨给他泡的那杯。突然,他想起秀兰抄在《千金方》里的一句话:“医者,非仁爱之士不可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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