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九的掌心被绷带层层缠绕,灼伤的刺痛如细针般钻入骨髓,却不及心口万分之一的痛。她凝视着铜镜中被烟熏黑的脸颊,突然抓起铜盆里的水泼向镜面,碎裂的光斑中,映出的仿佛是傅将军倒在血泊的样子。
"九姐姐!"苏安安捧着药箱冲进房,看见满地狼藉,"你的伤口又渗血了!"
"把墨羽阁在江南的暗桩名单拿来。"黎九扯下染血的布条,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苏怀木站在门口欲言又止,她转头时,眼尾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我不是说过,要为傅将军府翻案?现在,是时候让太子和凌王付出代价了。"
与此同时,京城城门下,凌王的马车被太子府侍卫重重包围。领头的副将举起圣旨,声音响彻长街:"墨羽阁阁主凌王勾结敌国,意图谋反,着即押入天牢!"
剑一拔剑护主,却被凌王抬手制止。他望着朱红宫墙,腰间的玉佩硌得生疼——那里本该有另一半温润的玉,如今却只剩下冰冷的裂痕。
大牢内,烙铁灼烧皮肉的焦糊味令人作呕。凌王倚在潮湿的墙角,看着西域侧妃被押到面前。曾经明艳的美人眼下青黑,锁链碰撞声中,她突然扑过来嘶喊:"殿下救我!太子说只要我诬陷你,就放我母族一条生路..."话音未落,一支淬毒的弩箭穿透她咽喉,血溅在凌王苍白的衣襟上。
"真是聒噪。"太子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他把玩着染血的玉扳指,"皇弟,你以为我为何要赐婚?不过是给西域人一个名正言顺叛国的理由罢了。"他俯身凑近,嘴角勾起阴鸷的笑,"至于那个黎九,我本想留他多活些时日,谁让他不听话呢?非要和我对着干,要是他识趣点把不语楼给我,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
凌王猛然攥住太子的手腕,锁链哗啦作响:"你敢动她试试!"
"己经晚了。"太子甩开他的手,命人将一摞供词摔在地上,"明日早朝,这些通敌文书就会摆在父皇案头。而你,将亲眼看着江南商会和墨羽阁在你面前覆灭。"
另一边,江南码头的货船上,黎九将最后一枚烟花信号箭射入夜空。暗红色的烟火在云层炸开,瞬间点亮江面。她转头对苏怀木说:"太子散布的谣言己经让商会半数商铺关门,是时候反击了。"
秋菊匆匆跑来,手中攥着沾血的布条:"九公子,我们安插在太子府的眼线...被发现了。"
黎九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灼伤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太子动作倒是快。"
她展开一张泛黄的布帛,上面赫然是当年傅将军府被灭门时的兵力部署图,"但他忘了,我母亲生前最擅长绘制舆图。这张图上,藏着太子私调边疆军的铁证。"
深夜,不语楼的废墟中,黎九带着人挖掘地基。当锈迹斑斑的铁盒被挖出时,月光正巧落在盒内的虎符上。苏怀木瞳孔骤缩:"这是...先帝赐予傅将军的调兵信物?"
"所以傅家必须死。"黎九将虎符贴在心口,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凌王掌心的温度,恨意瞬间翻涌,"太子怕的不是傅将军,而是这个能调动三十万大军的虎符。"
黎九突然冷笑出声,眼中泛起狠厉的光,"既然墨羽阁要做太子的刀,那我就用这把刀,先斩了太子的羽翼。"
京城的雨来得猝不及防,冲刷着朱雀大街的青石板。早朝钟声响起时,黎九乔装成侍卫混进皇宫。她望着金銮殿上高坐的皇帝,想起父亲当年也是在这里,被太子诬陷通敌叛国。怀中的虎符越来越烫,仿佛要将她的理智燃烧殆尽。
"启禀陛下!"御史大夫突然出列,"臣收到密报,墨羽阁阁主凌王勾结敌国,证据确凿!"
就在满朝哗然之际,黎九猛地扯下伪装,举着虎符大步上前。她的灼伤未愈,血迹在素白衣襟上晕开,宛如红梅绽放:"陛下,臣女傅月有本要奏!当年傅将军府被灭门,皆是太子为夺虎符设下的阴谋!"
金銮殿内顿时鸦雀无声。太子的脸色由白转青,他握紧龙椅扶手,咬牙道:"大胆贱民,竟敢污蔑储君!来人,把她拖出去斩了!"
"慢着。"皇帝终于开口,目光落在黎九手中的虎符上,"傅将军的女儿...你可有证据?"
黎九从袖中抽出一卷舆图,展开时,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太子私军的部署:"这是母亲临终前拼死保护的证据。而现在,"她转头望向太子,眼中恨意翻涌,"墨羽阁阁主凌王,想必也有很多话,想对陛下说。"
与此同时,天牢的暗门被悄然打开。凌王望着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沙哑道:"黎九派你们来的?"
"不,是太子殿下。"黑衣人摘下面罩,竟是太子的心腹,"殿下说,既然黎九要救你,那便让她亲眼看着你死在她面前。"
凌王被拖出天牢时,远处传来金銮殿的喧哗。他望着雨幕中模糊的宫墙,突然笑出声来。这场权谋博弈里,他与黎九终究成了彼此手中的刀,却不知刀锋最后,会指向谁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