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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王被铁链拖拽着穿过潮湿的甬道，脚踝在青石板上拖出蜿蜒血痕。远处金銮殿的喧哗声混着雨声传来，他突然想起初见黎九时，她也是这般倔强地攥着药碗，眼眶通红地说"别这么倔"。喉间泛起腥甜，他竟在剧痛中笑出了声，惊得押解的侍卫猛踹他膝盖。
金銮殿内，黎九展开的舆图在龙纹地砖上铺开，密密麻麻的红点如同一张吞噬人命的网。太子额角青筋暴起，腰间玉佩与龙椅扶手相撞发出脆响："父皇！这分明是伪造的证据！"
"是吗？"黎九抬手扯开灼伤处的绷带，脓血混着鲜血滴落在舆图边缘，"太子殿下可还记得，三年前西北军异动时，是谁连夜调走了傅家军的后援？"她指尖划过舆图上某个朱红标记，"这里，正是当年傅将军战死的山谷，而调动令的印鉴..."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苏怀木浑身浴血闯入，手中高举着一封烧焦的密信："陛下！这是从太子府暗卫营截获的密函，上面有太子私通敌国的亲笔手书！"信纸边缘还残留着未燃尽的火焰，字迹却清晰可辨。满朝文武倒抽冷气的声音中，太子踉跄后退，撞倒了一旁的青铜烛台。
皇帝猛地起身，龙袍扫落案上奏折："逆子！你当真..."
"父皇明鉴！这都是墨羽阁的阴谋！"太子突然拔出侍卫的佩剑，剑锋首指黎九，"她不过是傅家余孽，与凌王狼狈为奸！"剑尖距离黎九咽喉三寸时，一道黑影破空而来——苏怀木掷出的银针精准钉入太子手腕，佩剑哐当落地。
混乱中，凌王被粗暴推进殿内。他望着黎九染血的衣襟，喉咙发紧。两人目光相撞的刹那，黎九突然冷笑："凌王殿下终于舍得现身了？通敌叛国的滋味如何？"
"够了！"皇帝怒拍龙椅，"把太子拿下！即刻彻查此事！"禁军上前时，太子突然仰天大笑，从袖中掏出一卷黄绫："父皇要查？好！那就看看这是什么！"诏书展开的瞬间，黎九瞳孔骤缩——竟是先帝遗诏，上面赫然写着"若太子失德，可废储另立，钦此"，落款处盖着完整的传国玉玺。
"原来你早就知道。"凌王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如碎玉，"从赐婚西域侧妃，到不语楼纵火，都是为了逼我谋反，好名正言顺拿出这道遗诏。"他盯着太子阴鸷的脸，突然想起月娘失踪那日，太子也曾带着同样的笑容送来西域舞姬。
黎九攥着虎符的手微微发抖。她看着凌王身上的血痕，想起他昏迷时喊着"月娘"的模样，恨意与不甘翻涌如潮。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急报："陛下！西北军异动，号称奉虎符调令进京勤王！"
太子闻言大笑："看见没？傅家余孽拿着虎符兴兵作乱，这就是他们的狼子野心！"他突然扑向黎九，却被凌王猛然拽住。两人在龙阶前扭打，锁链与佩剑相撞迸出火花。
"放开我！"太子挣扎着嘶吼，"你以为黎九真的在乎你？她不过是利用你报仇！当年月娘的死..."话音戛然而止，凌王的佩剑己经刺穿他的左肩。鲜血喷涌而出，溅在黎九苍白的脸上。
"你说什么？"凌王声音发颤，佩剑几乎脱手。太子却露出惨笑："月娘早就知道你要娶西域侧妃，所以她..."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喷出，彻底没了气息。
黎九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太子，又望着神情恍惚的凌王，突然觉得荒谬至极。虎符从掌心滑落，在龙纹地砖上滚出长长的血痕。她想起不语楼的大火，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玉佩时的温度，终于明白这场复仇从一开始，就是个精心编织的局。
"傅姑娘。"皇帝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疲惫，"虎符暂且交由你保管，即刻前往西北平息战乱。至于凌王..."他看着满身血污的儿子，"先押入天牢，待查明真相再做定夺。"
凌王被拖走时，黎九捡起虎符，转身欲走。身后突然传来沙哑的呼唤："月...黎九！"她脚步顿了顿，终究没有回头。殿外暴雨如注，冲刷着满地狼藉，也冲散了那句未说完的话。
三日后，黎九在西北军营接到密报：天牢走水，凌王生死未卜。她捏着信纸站在军帐前，望着漫天黄沙，腰间玉佩硌得生疼。远处传来战鼓轰鸣，她突然想起凌王掌心的温度，想起他说"月娘不见了"时的眼神。风卷着沙砾扑在灼伤的伤口上，她抬手擦掉不知是泪还是血的，将虎符重重拍在案上："传令下去，明日卯时，兵发京城！"
夜色深沉，京城郊外的破庙中，浑身是伤的凌王倚着残破的佛像。杨逸跪在他面前："殿下，我们现在怎么办？"凌王望着手中半截玉佩，月光透过漏风的屋顶洒在他脸上，映得眼神愈发晦暗不明。许久，他将玉佩贴身藏好，沙哑道："去西北...我要当面问她，当年月娘的死，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冲刷着京城的宫墙与西北的荒原。两个被命运捉弄的人，在权谋与仇恨的漩涡中越陷越深，却不知这场始于误会的博弈，终将以怎样的结局收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