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御花园的海棠开得如火如荼,却不及贤妃贾元春鬓边的赤金步摇夺目。
她倚在九曲回廊的朱栏旁,看着宫女们捧着新制的春衣鱼贯而过,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自从封妃以来,凭借武王府的财力,她在后宫广施恩惠,短短数月,己有半数宫嫔暗中投效。
“娘娘,皇后宫里送来新制的玫瑰酥。” 贴身宫女莺儿捧着描金食盒,“说是特意命御膳房做的。”
元春漫不经心地打开食盒,看着色泽的点心,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皇后这是在示好?可晚了。自从她得了皇帝专宠,六宫粉黛无颜色,皇后的地位早己岌岌可危。
“收下吧,替本宫谢过皇后娘娘。” 她轻抿一口茶,吩咐道,
“对了,把前日武... 不,把贾府送来的翡翠镯子挑几副,送去各宫。”
深夜,元春的椒房殿依旧灯火通明。
她屏退众人,从檀木匣中取出一张密信。
微弱的烛光下,信纸上的字迹透着阴森:“一切就绪,只待时机。”
随即,元春把信放到烛台上,烧毁。
三日后,坤宁宫突然传来噩耗。
皇后晨起用膳后,突然腹痛如绞,口吐黑血,昏迷不醒。
整个后宫顿时陷入慌乱,太监宫女们匆匆忙忙去请御医,有人飞奔至御书房禀报皇帝。
皇帝闻讯大惊,龙袍未整便赶往坤宁宫。
只见皇后面色青紫,气若游丝,太医院的太医们围在床边,个个神色凝重。“到底怎么回事?” 皇帝厉声质问。
“陛下,皇后娘娘... 中了剧毒,此毒极为罕见,臣等... 臣等正在全力施救。” 太医院院正满头大汗,声音颤抖。
皇帝转身看向跪在一旁的贾元春,目光如炬:“贤妃,你可知此事?”
元春含泪叩首,声音哽咽:“臣妾不知。臣妾一首待在凤藻宫中,不曾离开半步。”
她抬起头,眼中满是悲戚,“陛下,皇后娘娘一向宽厚仁慈,究竟是何人如此歹毒...”
就在此时,一名太医匆匆上前,附在皇帝耳边低语几句。
皇帝脸色骤变,猛地看向元春。
原来,太医在皇后所食的点心中,查出了一种西域奇毒,而这种毒药的来源,竟与贾元春近日赏赐给各宫的香料成分相似。
“贤妃,你还有何话说?” 皇帝怒不可遏。
元春突然瘫倒在地,泣不成声:“陛下明察!臣妾冤枉!臣妾... 臣妾己有身孕,经太医诊断,己有两月有余,怎会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
此言一出,殿内一片哗然。皇帝身形一震,怔怔地看着元春。
良久,他长叹一声:“罢了,你且回宫养胎。皇后这边,朕自会彻查。”
三日后卯时三刻,坤宁宫的铜钟沉重的哀鸣,惊飞了宫墙的寒鸦。
皇后身侧的女官颤抖着合上主子的双眼,素白的绢帕落下时,沾着未干的血泪。
消息传开不过半个时辰,整个皇宫便笼罩在素白之中,太监们踩着积雪匆匆更换宫灯,将艳红的绸缎尽数换成素色麻布。
太子跪在灵前,望着母亲的遗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记得昨夜子时,太医令跪地磕头,额角渗出鲜血:“殿下,皇后娘娘... 脉息己如游丝...”
此刻供桌上的长明灯突然爆起灯花,他恍惚想起幼时母亲教他念书的场景,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滴落在孝衣上晕开深色痕迹。
京城的大街小巷,商贩们收起鲜艳的幌子,酒肆茶楼闭门歇业。
街头巷尾议论纷纷,百姓们虽不知皇后真正死因,但见禁军把守各城门口,便知此事绝不简单。
御膳房内,厨子们将荤腥食材尽数封存,连御厨手中的菜刀都小心轻放,生怕发出声响惊扰了哀思。
皇后出殡那日,漫天飞雪。
梓宫缓缓移出紫禁城,太子扶棺而行,元春率六宫嫔妃跟在其后。
元春披着玄色披风,望着太子单薄的背影,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待队伍行至午门,她突然踉跄几步,捂着小腹跪倒在地:“陛下... 臣妾腹中...” 皇帝面色骤变,连忙命人将她送回椒房殿。
三日后早朝,鸿胪寺卿出列,笏板撞出清脆声响:“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宫不可一日无主。
皇后崩逝后,六宫诸事混乱,还请陛下早立中宫,以安人心!”
此言一出,朝堂顿时议论纷纷。礼部尚书捋着胡须附和:“老臣举荐贤妃娘娘,其贤良淑德、协理六宫多年,堪当皇后之位。”
暗处,御史却皱起眉头:“贤妃娘娘虽有贤名,但立后乃国之大事,还需慎重!”
皇帝坐在龙椅上,望着下方争执的大臣,想起元春有孕在身,又念及她协理后宫时确有手段,最终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此事容朕与太上皇商议后再定。”
退朝后,元帝身着常服,步履沉重地踏入大明宫。
雕龙画栋间弥漫着沉水香,太上皇正半躺在檀木榻上,手中着一串佛珠,见儿子进来,眼皮都未抬一下。
“父皇,现在朝臣奏请预选新后,儿臣... 不知该如何决断。” 元帝垂手而立。
太上皇佛珠捻动的速度陡然加快,“贤妃有孕在身,礼部又极力举荐,这不是明摆着的事?”
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讥讽,“只是,皇后之死,你当真信了太医的话?”
元帝心中一紧,想起皇后暴毙那日,淑妃的指控,还有贾元春突然晕倒护住腹中胎儿的模样。
“儿臣派人暗中查过,皇后所中之毒...” 他顿了顿,“与贾元春送进宫内的香料极为相似,都是西域物品”。
“哼!” 太上皇猛地将佛珠摔在案上,“贾元春背后势力手伸的太长了!”
他突然住口,苍老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神色。良久,才缓缓道:“贤妃若真生下皇子,母凭子贵,立后倒也顺理成章。
但你别忘了,太子还在。”
元帝浑身一震。太子对皇后之死耿耿于怀,若此时立贾元春为后,无异于火上浇油。
“儿臣明白,只是眼下六宫无主,后宫诸事繁杂...”
“让贤妃上位吧。” 太上皇打断他
太上皇与元帝对视一眼,前者冷哼:“去看看吧。记住,皇家最忌妇人干政,更忌外戚坐大。”
元帝匆匆离去,背影消失在宫门处。
太上皇望着儿子的背影,喃喃道:“后宫的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他捡起佛珠,继续捻动,苍老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可惜,机关算尽太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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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帝与太上皇商议后,念及贾元春诞下龙子有功,且在后宫素有威望,遂下旨立贤妃贾元春为皇后。
凤冠霞帔加身那日,元春站在坤宁宫前,望着巍峨的宫阙,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这场皇宫惊变,终究是她赢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皇帝看向她的目光中,除了宠爱,更多了几分警惕与审视。
而这后宫的风云,才刚刚开始...
册封大典后,丽妃捧着贺礼前来,却被拦在宫门外。
元春坐在凤椅上,慢条斯理地修剪着护甲:“丽妃妹妹身体可好些了?听闻你近日与淑妃来往密切?”
她突然将护甲重重拍在桌上,“大胆贱婢!竟敢在本宫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丽妃吓得瘫倒在地:“皇后娘娘饶命!臣妾再也不敢了!”
元春冷笑一声:“把她拖下去,禁足永寿宫,没有本宫的旨意,不许踏出半步!”
深夜,元春着皇后金印,对莺儿吩咐:“去告诉郑妃,就说本宫听闻她近日身子不适,特赐汤一碗,让她好生调养。”
她望向窗外的冷月,眼神冰冷,“这后宫,只能有本宫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