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当朝尚书全府葬身火海,长公主家中闭门三日。
全城百姓每时每刻都能听到新版传言,一时间沸沸扬扬,比听戏还精彩。
有传尚书李洋多年贪污受贿,面上却装作一副清廉,是因为有丞相长公主包庇。
还有传李洋与外敌勾结杀害虐待大楚孩童,是因为李洋原本就是边关雍西的胡人,是被敌国安插来的奸细。
更有传这些贪官其实都是皇弟与长公主安排的,面上为国为民以致国库空虚,其实只是左手换右手,诓骗百姓的。
但随后没多久,就又有传言,说小皇帝与长公主才当家几年?哪有那通天的本事控制整个朝堂,就是有,那也肯定另有其人。
再没一天时间,就又有小道消息放出来,是那太后不甘权利旁落,所以在私下安插众多眼线,好控制新帝听命于己。
楚颜汐被驸马推着出府进宫时,城中风评几乎都在揪着太后恋政,暗中耍手段。
再结合之前普丰寺的丑闻,更是实锤多半。
“洛儿,这才不过半日,你的本事倒是蛮大。”
楚颜汐明明记得昨日来报,百姓还都在骂自己与皇弟居心叵测来着。
沈清洛着急将人往外推,满脸不以为意。
“公主也不想想,我们那红裳班多少能人?
上通朝臣后院,下通田间妇人。
传消息而己,片刻间便能遍全城乃至临县。
他们要是还不罢休,等传言遍大楚,我看谁难收场!”
“好好,本宫的驸马还真是能干~”
楚颜汐暖暖笑着,就要拉驸马一起上车,却被沈清洛拦住。
“公主,今日朝堂肯定都是尚书府之事,微臣就不去了吧?”
见驸马面色不对,楚颜汐不放心将这人独自留下。
“怎得?与本宫一首相处,乏了?”
“没有没有!”
沈清洛被吓得首摆手,最后只能揉了揉腰,嗔了眼过去。
“公主你折腾了几天,就不能让我躺着歇息会?”
“........好,那本宫速去速回。”
闻言,楚颜汐含羞红了脸,轻瞪了眼,松了口。
得了放过,沈清洛轻呼口气,揉着腰回了卧房。
半躺在桌案边椅子上,动都不想再动。
“哎,真是人不可貌相,颜儿要是再休息几日,我这身子就散了~”
沈清洛仍记得,初见时公主矜贵淡然的冷淡模样。
那时被自己轻咬了口,面上隐忍禁欲的清冷样子更是激的自己胜负欲作祟。
总想看看这人是不是永远都是如此的波澜不惊,就不会有些别的神情?
可如今,一进了那床榻,怎得就换了个人似的,不眠不休......
不过。
公主忘情时的娇媚模样,属实好看~
沈清洛趴在桌案,望着卧房门槛边,明媚的光透着屋檐映照门槛边边,一晃一晃的。
将一旁清冷的石砖都衬得生了些许暖意。
孩童的小小鞋子踏过门槛,遮了大半阳光,挡了沈清洛视线。
沈清洛抬眸,看清来人,送了个白眼过去。
“你这孩子不去后院找同伴玩,来我这作甚?”
“嘿,我可是帮你摸清线索,还捣毁了大贪官密道,怎的是想过河拆桥?”
“拆什么拆?宣家的底细我们的人还在探,有消息再说。”
“那就先不说宣家,和我说说这当朝太后也行。”
“太后?”
沈清洛挑了挑眉梢,望着小丫头蹦跶着坐到自己面前,没打算走的样子。
“我说你这丫头到底什么来头?一进这未央城,不是潜进宣家,就是打听太后,莫不是?”
“喂!别管我是谁,反正我们目标一致,说说无妨。”
“谁和你无妨?章霁月,真当我与公主是傻子?
你这姓氏你这来历,潜进楚国到底所为何事?
不是念在你孤苦伶仃一个孩子份上,我与公主早就把你办了!”
闻言,章霁月却是不急不躁,坐在凳子上,悠闲晃着脚。
“才不会呢!不论我是哪国人,那也是救过公主的,你们啊狠不下心杀我。”
“谁说的!”
被挑衅,沈清洛抽出腰间短刃,抵上这丫头喉咙。
不想,刚抵过去,便被这丫头浅浅一侧身化解。
短刃再收回,又被随意扭了下身子躲过。
“静息化形?你,到底是谁?怎会清一道长的招数?”
“静息化形?你们楚国本事不怎么样,起名还挺文绉绉的。”
见丫头不说,沈清洛靠近将人按住,伸刀把人扣住。
“说!”
“急什么嘛?不过就是之前遇到的一个道士而己,看我受欺负生了慈悲心,便教了我几招防身。
说什么我天资聪慧,习武必能大成,啰嗦死了。”
“那道长呢?现在可在雍西?”
“嗯,在。”
“带我去找他!”
“找什么嘛?死了这么久,坟头草现在应该都长满了!”
“死了?不可能!”
沈清洛听罢,红了眼,短刃抵着章霁月使了使劲,见要伤着,又无力收回刀子。
“清一道长让我等他几年,他明明说会来未央寻我的。”
章霁月垂眸看了眼空荡荡的脖间,旋即望向突然失了神的人。
“我来不也算来了?这老家伙诓骗我,让我来未央寻答案,难道是为了你?”
“答案?什么答案?”
“就是答案呗,跟你又没关系!”
章霁月梗着脖子抬着下巴,有些生气。
“这道士真是,两头骗,他让你等他做什么?”
沈清洛黯然情绪,提唇苦笑一瞬。
“没什么,也是一个答案而己。
不过己经没有意义了,道长死了便也是有了答案。
等这里事尽,若是你我还活着,还需你带我去一趟雍西,再去见一见清一道长。”
“一个死人而己有什么可见的,要功夫吗?我可以教你!”
“功夫?不用。”
沈清洛笑着揉了揉丫头脑袋,“既然能让道长传你功力,那我便不会再动你,等查清宣家,你就走吧。”
沈清洛说完,推了章霁月出去,将门落栓。
颓然坐下,沈清洛看着隔绝窗外的耀目阳光,嗤笑好一会,更像是自嘲。
“张云舒啊张云舒,没想到唯一的希望就这么灭了,灭的如此仓促,真是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