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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明谦的目光转向柳氏。后者突然跪下，抱住他的腿痛哭："老爷可要为柔儿做主啊，是臣妾管教无方，让大姑娘误会了......"
"误会？"盛瑶冷笑，从袖中取出《毒草图谱》，翻到夹竹桃那页，"此书乃太医院所著，明言夹竹桃全株有毒，误食者必死。可妹妹吐完后竟能坐起，难道是神仙转世？"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盛明谦僵硬的手指，"还是说，有人想借'中毒'之名，坐实我'苛待庶妹'的罪名？"
盛明谦的脸色变了变。他忽然转身，对着柳氏厉声道："还不快给大姑娘道歉！闹得满府风雨，成何体统！"
柳氏咬着唇，眼中闪过怨毒，却不得不向盛瑶福身。盛柔恨恨地盯着盛瑶手中的图谱，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明明在参茶里下了微量夹竹桃汁，为何姐姐却能一眼识破？
"此事便到此为止。"盛明谦甩袖离开，临出门前忽然停步，"瑶儿，明日随我去将军府赔罪。"
盛瑶望着他的背影，注意到他指尖无意识地着青玉令牌——那是昨日她在赵承煜棺中发现的密信上，同款的蟠龙纹雕刻。
夜至三更，盛瑶在闺房里借着月光研究夹竹桃叶。叶片边缘的绒毛在放大镜下清晰可见，与现代实验室里的标本别无二致。她忽然想起，夹竹桃中毒的最佳检测方式，是观察呕吐物中的强心苷结晶——可惜古代没有显微镜，只能靠症状和叶片形态判断。
"姑娘，"丫鬟小桃捧着燕窝粥进来，"柳姨娘房里的灯，亮了一夜。"
盛瑶点头，目光落在小桃腕间的红绳上——那是她昨日悄悄系的，用来标记柳氏一党的眼线。她舀了勺粥，忽然看见粥面上漂着半片夹竹桃花瓣，与白天盛柔吐出来的叶片，来自同一植株。
"去把翠儿叫来。"盛瑶擦了擦手，"就说我要赏赐她新制的胭脂。"
小桃应声而去。盛瑶望着窗外的月亮，想起白天在暖阁里，盛柔衣领下露出的那块"朱砂痣"——胭脂的颜色偏橙红，正是西域胡商带来的新品，而柳氏的陪嫁妆匣里，恰恰有半盒这样的胭脂。
翠儿进来时，袖口沾着的泥土引起了盛瑶的注意。她让小桃递上胭脂盒，趁翠儿伸手接时，突然捏住她的手腕："你手掌虎口处的划痕，是被夹竹桃枝条划伤的吧？这种植物的茎秆，断口会流出白色毒液。"
翠儿脸色煞白，扑通跪下："大姑娘饶命，是姨娘让我们在花园里种夹竹桃，说若小姐不听话，便......"
"便用夹竹桃汁下毒，再嫁祸给我？"盛瑶松开手，"去把你姨娘房里的夹竹桃盆栽搬来，记得戴鹿皮手套——别碰断枝，免得毒液入眼。"
西更天，盛瑶站在柳氏院外，看着小桃和几个粗使婆子抬着三盆夹竹桃出来。月光下，叶片上的绒毛泛着银光，花盆底部刻着的并蒂莲纹，与将军府孙氏的香囊如出一辙。
"柳姨娘好雅兴，"盛瑶推门而入，看见柳氏正对着镜子卸妆，鬓角的金盏花步摇还未取下，"在闺房种剧毒之花，莫不是想效仿将军府侧妃？"
柳氏猛地转身，妆台上的胭脂盒"啪"地摔在地上："你、你竟敢私闯我房！"
"私闯？"盛瑶捡起地上的翡翠镯，"我只是来看看，母亲的陪嫁之物，为何与通敌叛国的将军府侧妃一模一样？"她晃了晃手中的花盆，"还有这夹竹桃，与孙氏房中的植株，怕是从同一个西域商队买来的吧？"
柳氏的嘴唇剧烈颤抖，却说不出话来。盛瑶盯着她发间的金盏花步摇，忽然想起白天在盛柔妆匣里发现的半粒金盏花毒粉——与赵承煜喉间的毒物，成分相同。
"明日去将军府赔罪，"盛瑶忽然轻笑，"劳烦母亲提醒父亲，莫要再拿我当棋子。否则，我不介意将这些夹竹桃盆栽，连带着孙氏的密信，一并呈给寒江侯。"
她转身离开时，听见柳氏在身后低咒，却懒得回头。路过角门时，墙角阴影里突然有人影一闪，丢下张字条便消失。盛瑶捡起一看，上面用朱砂写着："盛姑娘当心，柳氏己联系梁贵妃暗卫——"
字迹未干，带着淡淡的松烟墨香。盛瑶望着字条边缘的雪梅纹暗记，忽然想起寒江侯府的暗卫统领，三日前曾说过："若遇危险，燃雪梅香，我们自会前来。"
回到闺房，盛瑶刚吹灭烛火，窗外便传来夜莺的啼叫——是寒江侯府的暗号。她推开窗，看见暗卫统领的身影掠过屋脊，腰间挂着的，正是白天她让翠儿搬来的夹竹桃叶片。
"盛姑娘，"暗卫统领低声道，"侯爷让卑职告知，夹竹桃汁液中检测出西域蛇毒，与三年前北疆副将的毒发症状一致。"
盛瑶的指尖骤然收紧。三年前，正是原主生母去世的年份，而她的尸身，至今未找到。她忽然想起，生母临终前曾送给她一支银钗，尾部刻着的"验"字，与寒江侯府的雪梅纹，竟有几分相似。
更鼓敲响五更，盛瑶摸着字条上的雪梅暗记，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柳氏的院子方向，传来婆子的惊叫："姨娘房里的夹竹桃盆栽，全被人拔了！"
她望向窗外，月光下，暗卫统领的身影己消失不见，只留下片雪梅花瓣，静静地躺在窗台上。盛瑶捡起花瓣，忽然想起现代法医课上的一句话："植物不会说谎，它们的根须，永远指向真相的方向。"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寒江侯府的密室里，江城彬正对着显微镜观察夹竹桃叶片的绒毛，旁边摆着盛瑶生母的尸检报告——虽然只有半页残卷，却清楚地写着："死因：混合毒物中毒，含夹竹桃苷与金盏花毒素......"
晨雾弥漫相府时，盛瑶站在镜前，插上那支刻着"验"字的银钗。镜中倒影与记忆中的生母重叠，她忽然发现，钗头的雪梅纹，竟与寒江侯府的令牌，严丝合缝。
"姑娘，"小桃在门外催促，"老爷己在二门等候，要去将军府了。"
盛瑶转身，看见妆匣里躺着的翡翠镯，镯内侧刻着极小的楼兰文——那是她昨夜用醋熏蒸后显现的，内容只有两个字："杀盛"。
她冷笑一声，将镯子收入袖中。这场宅斗，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她手中的银针，不仅能探喉验毒，更能划破这深宅大院的层层迷雾，让所有的阴谋，都在解剖刀下无所遁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