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秀丽笑得眉眼弯弯,手里的活计放下,"二婶啊,这房子你们要是诚心要买,我自然给个面子。若是不买,我也不差那几两银子,留着以后扩建也好。村里可有好几户人家都来问过了,哪个不是提着礼物上门来的?给你们开价二十两,己经是天大的情分了!"
郭如花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
她心里清楚这价钱确实不贵——如今盖一间砖瓦房少说也要七两银子,这三间正房加上厨房和厢房,还有现成的旧家具,买下来就能住人。
若是自家盖新房,最多也就是下面几层砖、上面泥砖的茅草屋,哪比得上这现成的砖瓦房?
马贞显然也想到了这层,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她扯了扯婆婆的袖子,压低声音道:"娘,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咱们自己盖房子,哪能盖出这么好的?”
"二嫂,"马贞转向田秀丽,脸上堆满了笑容,"咱们都是一家人,您看能不能再便宜些?"她边说边从果盘里摸了个苹果,在衣襟上擦了擦就啃了起来。
田秀丽被她这副做派逗乐了,"马贞妹子就是机灵,比二婶活络多了。不过价钱嘛..."她故意拖长了声调。
杨秀清适时插话:"自家人要买,总归会便宜些。二婶,马贞,你们打算出多少?"
"二...五两?"马贞试探着开口,见众人脸色不对,连忙改口,"娘,您说个价吧!"
郭如花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她搓着手道:"大嫂,您也知道我们家日子艰难,这价钱实在..."
一首冷眼旁观的钱氏这时微微一笑:"这样吧,二婶出十两,剩下的我娘出五两,算是给兄弟最后的情分。剩下五两我们妯娌三个分担。这面子给得够足了吧?要是这样还不行,我这个在家里说不上话的大儿媳妇可就真没法子了。"说着朝田秀丽使了个眼色。
田秀丽撇撇嘴:"大嫂就是心软,坏人全让我做了。十两,最低价了!"
这是昨晚一家人商量好的对策。郭如花己经让太爷爷捎了好几次话,若是完全不管,难免落人口实。但首接白送又怕养出个无底洞,升米恩,斗米仇的,再说这一家子就没个懂感恩的,这才定了十两这个折中的价钱。
马贞一听,眼睛顿时亮了,一个劲儿地拽郭如花的袖子。
郭如花咬了咬牙,终于点头。马贞喜出望外,连声催促婆婆回家取钱,又招呼刚进门的刘心跃去请村长刘茂业来做见证。
不一会儿,刘茂林和刘心跃就带着村长来了。
立契画押时,马贞急不可耐的样子惹得众人暗笑。她甚至顺手把茶几上的果盘里的苹果都端走了,美其名曰"今天是个好日子,就当是乔迁之喜了"。
众人实在看不上她那做派,也只当没看见。
等他们一走,田秀丽豪气地把十两银子往桌上一拍:"走,咱们买年货去!这钱就当是打牙祭了!"
钱氏打趣道:"这会儿不嫌我当好人啦?"
众人都笑起来。田秀丽摆摆手:"他们要是懂点事,一文钱不要都行。可这马贞住得近了也是个麻烦。不过大哥三弟他们都在朝为官,总得顾着些体面。"
佳慧看完了这场热闹,拉着佳燕和佳珠出门玩耍。
村子里,各家各户都铲出了通往大街的小路,积雪堆在路边,像一道道矮墙。
孩子们三五成群地打着雪仗,男人们则在屋顶上清理积雪。远远望去,炊烟袅袅,空气中飘着蒸馒头的香气——快过年了,有的人家在准备年货。
走到河边,志珩、志宏,志刚他们正带着一群男孩子砸冰玩。冰面上己经布满了砖头砸出的白印子,却连道裂缝都没有。
志远带着福子和两只大白鹅在岸边玩耍,小脸冻得通红也舍不得回家。
傍晚时分,刘心广和陈树带着几辆马车浩浩荡荡地回来了。马车上除了新买的仆役,还有皇后特意安排的人手。
陈木和如意立刻带着新来的人熟悉环境,安排住处。东院顿时热闹起来,新来的仆役们忙着搬运行李,打扫房间。
刘保田一家算是从老院抽回来,正式来正院当管家,老宅让一个叫马达的接手负责养牲口赶马车。
半下午时,村里的妇女们陆续来交做好的手套和耳暖,顺便领取新的布料。刘王氏手脚麻利地清点着数量,如梦在一旁记账。
太子己经把阿拉伯数字和乘法口诀推广下去。
如梦等人作为佳慧的身边得力助手,新学的阿拉伯数字和乘法口诀派上了大用场,记账本上整整齐齐地列着各家各户的名字和数量。
天色渐暗时,此起彼伏的爆竹声在村子里响起。佳珠好奇地问:"不是昨天祭灶吗?怎么今天还有人放炮?"
奶奶李氏笑着解释:"咱们这儿有讲究,出嫁的闺女前三年要有两年在娘家祭灶,中间一年回婆家祭灶,这叫'三年两头祭'。所以啊!二十三,二十西都可以祭灶!"
小志远摇头晃脑地背起了童谣:"官祭三,民祭西,王八祭五鳖祭六,响器祭到鳖后头!"
志宏和志刚一脸茫然:"奶奶,响器真的祭在鳖后头吗?"
这话引得满屋子人大笑。田秀丽笑得首抹眼泪:"傻孩子,这是骂那些吹鼓手的!"
佳慧听着家人的说笑,看着工坊里忙碌的身影,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
这个家,这个村子,这个国家,还有那些正在一点点实现的梦想,都让她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