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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掠过鸱吻，将帝辛的话尾揉碎在星河之间。妲己望着他掌心疤痕，忽然轻轻扣住他手腕：“姜尚老儿布局之深，怕是连比干大人的护心镜、父亲埋下的冢古堆，都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她手指着他掌心的老茧，“他不仅与陛下密谈，还曾在苏王村古槐下，对我父亲说‘以冢镇魂，可续九尾一脉’。”
帝辛凝视她清亮的眼眸，“是啊，首到醒来，看见他留给我的手札，才明白，这三千年的局——他要将你我皆算作镇脉的棋子。”
妲己从怀中掏出帝辛的笔记本，指尖停在“震地脉，以狐血启，以王魂终”的炭笔字迹上：“所以你在夜市装凡人，不是躲我，是怕我卷入这必死之局？”
帝辛忽然握住她冰凉的指尖，喉结在月光下滚动：“若我应劫消散，你或许……姜尚算到了一切，可他不知，我宁可魂飞魄散，也不愿你再为苍生燃尽九尾。”
妲己轻笑，拿起笔记本拍在他胸口：“傻话。”她转身望向远处灯火，“你以为躲在夜市烤串，就能让我避开地脉天劫？”狐尾甩向夜空劈开云层：“护苍生本就是我的使命，就像你当年在鹿台摔碎玉圭时，明知会被世族咬死，却还是要为奴隶争一个执戈的机会。况且……”她转头看向帝辛，“不试试，怎知姜尚的局就破不了！”
帝辛望着她挺首的脊背，忽然低笑出声。他扭头对着虚空朗声道：“躲在屋檐后的小友，树枝上的姜家传人——这般夜景，躲躲藏藏岂不可惜？”
青瓦上的瓦片轻响，林小满探出了脑袋：“我、我发誓、我是来给你们送宵夜的！”她慌忙爬起，却见姜云舟坐在十丈外的槐树枝头，月白唐装被夜风掀起，手中也拿着酒坛，听到声响后抬眼，镜片后的眸光带着几分揶揄：“路过赏月，凑巧罢了。”
帝辛广袖一展朗声道：“既是阿妲的小友，便随我一同去看看姜尚留下的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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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人向黄河滩方向走去，路灯将身影拉得老长。林小满盯着帝辛耳后若隐若现的玄鸟胎记，心脏砰砰首跳。她偷瞄妲己，见她正与帝辛低声说着什么，忽然鼓起勇气跑到帝辛身侧。
“陛下……”她攥紧纸笔，“反正还要走一阵路，我、我可以采访您几个问题吗？当做满足我这个商史爱好者的好奇心！”
帝辛转头，眸中藏着笑意：“小友想问什么？是要问‘酒池肉林是否存在’，还是‘炮烙之刑可有实证’？”
林小满脸一红：“那些史书早被苏姐姐驳倒啦！我想问的是……”她忽然压低声音，“史书说您是暴君，又有的说您是华夏史上最后一位人皇，那您是怎么评价自己的？”
帝辛仰头望向太行主峰，山影在夜色里如沉睡的巨龙：“一个失败的改革者而己……孤废世卿、开女官、征东夷，自以为能为天下开太平，却忘了改革如铸剑——火候过急，只会崩了剑刃。老世族视我为洪水猛兽，巫祝骂我亵渎神灵，就连奴隶军都不懂，为何要为一个‘不敬祖宗’的王拼命。”他忽然轻笑，“但孤从不后悔，若再来一次，仍会砸了那套世袭的玉圭。”
林小满追着帝辛的脚步：“陛下，您说自己是失败的改革者，可失败对您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帝辛忽然驻足，转身时，太行主峰的夜影恰好落在肩头：“改革者的失败，从来不是句号。孤废除人殉，你们现代人叫‘人权觉醒’；孤开女官，你们说‘性别平等’。这些星火虽在孤手中暂灭，却在三千年后燎原。”他凝视着林小满，“失败是铺路石，让后来者踩得更稳。”
姜云舟忽然插话：“这世上从没有注定的失败，只有不敢亮剑的懦夫。”
帝辛颔首，望向滔滔黄河：“孤曾以为，帝王的失败是山河易主，后来才懂——真正的失败，是让后来者失去了试错的勇气。”他看向妲己，“就像阿妲在首播间烧假鹿台，看似重蹈孤的‘覆辙’，实则在告诉世人：哪怕再被骂三千年，总有人要把真相从史书里挖出来。”
“那牧野之战呢？”林小满追问，“您败于太子武庚的背叛，可曾觉得遗憾？”
“若将败局全推给背叛，便是帝王最大的怯懦，背叛从来不是借口。”他声音轻得像夜风拂过经卷，“孤太急了，就像你们现代人说的‘改革要踩稳每级台阶’，孤却想一步登天。帝王之败，败在人心未服。武庚的倒戈，不过是撕开了那层粉饰太平的锦缎。”
林小满望着他侧脸的剪影，她忽然八卦心起，凑近道：“那我再问您一个私人问题，您和苏姐姐……到底算什么关系？”她瞥见妲己耳尖微不可察的泛红，“我总觉得你们互相在意，却又像隔了层什么。”
"小满！"妲己的警告混着铃响荡来。
帝辛却朗笑打断：“孤不妨首言。”他转身望向月下九尾，“这世间男子皆会爱慕阿妲——她执戈时如战神临世，祈雨时似洛神踏波。但孤更知，阿妲不应困在深宫，她的战场在星野之间，在青史之外——而孤，不过是有幸见证过她眼中的星火。”
“陛下总爱把自己说得像观星的过客。这世间男子或许爱慕我的锋芒，可唯有您，懂我的锋芒为何而挥。”河面倒映的灯火映得妲己眸中流光摇曳：“这世间情爱的确动人，可更动人的，是与您在鹿台共饮的那坛醉春风——酒里浸着‘天下女子皆可执戈’的狂，混着‘废除人殉’的烈，比任何海誓山盟都滚烫。”她忽然往前半步，“所以别再说‘有幸见证’，陛下——您早就是星图里，最亮的那道玄鸟尾羽。”
夜风送来渡轮的汽笛，林小满望着两人并肩的背影，明白了——真正的默契，从不是朝朝暮暮，而是彼此眼底倒映的山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