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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像把银梳，细细梳理着冢古堆的裂痕。
林小满攥着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摸向塌方区。
三小时前陈教授打着哈欠回板房时说的话还在耳边：“眼花了......哪有什么青铜匣轮廓，小妮儿赶紧睡......”。可她分明看见塌方的土层如孕妇的肚腹缓缓起伏，那个青铜匣正在皮下跳动。
突然间，有一股力将她猛地拉向地缝。
“救——！”惊呼卡在喉咙里。
青白色的狐尾卷住她的腰，林小满仰面跌进一片冷香中。月光在此刻刺破云层，照见一名素衣女子。
“我的脸，可比周人编的戏本子好看？”清泉击石般的嗓音荡开。
林小满看呆了。那女子眉如远山含黛，眸似浸着星河的寒潭，鼻梁弧度让人想起殷墟出土的玉牙璋，精致中透着神性的孤高。最绝的是唇色，比祭祀坑里的朱砂浅三分，却因抿紧的弧度显出一派不容亵渎的庄严。
九条狐尾虚影在她身后舒展，尾尖金芒流转。素白曲裾广袖被夜风掀起时，露出手腕缠着的青铜铃串，每只铃铛都刻着“祈”字雷纹。腰间玄色鞶带上嵌着的绿松石螭龙——那纹样与青铜匣如出一辙。
“上古妖妃……苏……苏……妲己......”林小满失神呢喃。
“叫姐姐。”尾尖扫过她呆滞的脸，女子发间骨笄垂落的玉珠叮咚作响。
iPad从林小满怀中滑落，屏幕亮起刺目的光。
女子尾尖一勾，电子文档在月光下自动翻页：“《封神演义》引三次，《史记》引五次——”她忽然俯身逼近，发丝垂落掠过林小满的脸。
“小丫头，骂我祸水的脏话，可不及周人写的一半狠啊。”
林小满嗅到她袖间冷香，像是冰封千年的白梅混着青铜锈味：“你、你真是苏……苏……妲己？”
突然瞥见文档里的引文正被逐一篡改。《封神演义》的段落消失，替换成古冀州遗址出土的甲骨拓片：“癸卯卜，有苏巫妲，祈雨，帝允。”
林小满突然惨叫：“我论文没备份啊！”
狐尾轻轻一挑，将她按回椅子：“商史重修建议：一．去殷墟西区墓葬看M54号墓主随葬品；二，查《河内地方志》光绪三年卷。”
她忽然轻笑，眼尾红痕灼如焰火，“错把‘祭祀林'写成‘酒池林'，你们这个时代的学者，连甲骨文都认不全？”
“这年头妖怪都懂学术？！”林小满惊呼。
“我的神识顺着网线游荡了七日——了解了很多有趣的东西……从甲骨数据库到知网论文，可是比当年占卜龟甲快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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妲己抚着青铜匣上的血纹：“神识被强行唤醒，定有人动了天地契约......”忽然蹙眉按住心口，“就像这匣上血沁，明明痛彻骨髓，却记不起何时留下的伤。”
狐尾卷住林小满手腕，“我要查清三件事——何人篡改史书，何人唤醒我，以及......”她眼底金芒忽暗，“为何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我想不起来，越想越会心口会刺痛。”
青铜匣突然震动，血珠凝成新字：“冢”。
林小满壮着胆子问：“会不会和您的......陵墓有关？”
“小丫头，你若想活命，就助我查清因果。”
“你若听话——”忽然贴近她耳畔，朱唇勾起摄魂的笑，“我助你完成这篇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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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满望着近在咫尺的绝色容颜，突然理解纣王为何宁负天下——这眼波比司母戊鼎还重，这笑意比甲骨文的诅咒更蛊惑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