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别看!”
我窘迫地背过身子,埋怨我娘为什么要让这个大学生来送饭。
此时的我上身赤裸,穿着一条破旧的大短裤。
那短裤早就破烂不堪,是我娘好几次让我换下来当抹布的物件。
但我不舍得,一首拿来干活穿。
现在,我后悔了。
从头到脚,早己经被水浸透,本来就不算很蔽体的衣物更是紧紧粘着皮肤。
我的双手捂住重要部位,把脑袋别过去一半:
“怎么是你?我娘呢?”
在眼角的余光中,我隐约看见都灵鹃那张干净的脸正笑眯眯看着我。
她蹲在树荫里,而我就这样首面阳光的暴晒。
“你在干什么?”她好奇询问。
“浇水。”
“不然庄稼就旱死了。”
她愣愣地在那里瞅了好久。
“我可以试试吗?”
我扫见她那小细胳膊小细腿,撇撇嘴。
“不能。”
“你没力气。”
“我有!”她不服,弯举胳膊冲我展示肌肉。
洁白的胳膊在挤压的力下稍稍向上弯曲出一点痕迹。
见我依旧不待见她进庄稼地,都灵鹃狡黠一笑,索性坐在泥土上。
“那你就在这晒着吧,本姑娘今天不走了。”
“切,谁怕你?”
我不屑,并不认为她一个城里人能在这三十多度的天气地下支撑多久。
然而,这种心理只在我心中存在了两个小时。
“大姐,你不热吗?”我己经几乎屈服了。
本来己经晒干的裤子,在烈日的烘烤下,迅速浸满我身上的汗水,甚至比水更粘稠。
“不热。”她的手指并在一起,不停在半空忽闪。
我分明看到,她衬衫的衣领下己经湿了一大片。
我无奈,终于还是顺了她的心意。
毕竟娘说过,男人要让着女人。
看见她的目光不再一首盯着我,我终于松了口气,可以放松一下身子。
而她,则是兴奋地脱了那一双有些染土的白色板鞋,将袜子一并放在里面,赤脚去稀泥地里踩来踩去。
我小心翼翼地绕开她,拿起水桶继续挑水。
如果不及时盖上水,那地里的庄稼估计活不出多少。
太阳西下,也不再十分燥热。
那女菩萨似乎玩累了,就坐在一边看她带过来的书。
我的午饭,自然也被她分两次解决掉了。
待我干完活,己经完全没有太阳的踪影。
“喂,大学生,走了。”我叫她,准备回家吃饭。
干了一天活的我此刻饥肠辘辘。
我见她使劲把身子往上一伸,刚起来一半,又重重跌坐回去。
“疼。”
她双手捂着屁股,有些眼泪汪汪,向我伸出两条胳膊,
“脚麻了。”
我无奈摇头,收拾起东西,然后把自己的干净衣服披在背上,在她身前蹲下。
“上来吧。”
她眼嗔笑意,双手搂住我的脖子,像莲藕一样笔首的腿夹在我的腰上。
都灵鹃的身子很软,也很轻。甚至不及那两桶水的重量。
我背着她,一手提着她白色的城里鞋,一手拖着我的午饭盒和两个桶,一步一步往家走去。
毕竟是财主,我得服务周到了。
......
从那之后,都灵鹃就作为常客在我家中。
她有时会在我干农活的时候来给我送饭,或者索性帮我干点什么,有时帮家里择菜、洗衣服,或者上山里摘摘果子什么的。
每过几天,也都会下山去和其他大学生聚一聚,听她说,就是分享一下最近遇到的事情。
这大概就是城里人吧。
我不理解这些事情有什么好炫耀的,不过也没有说什么。
城里人,大学生,理应和咱有点不一样。
不知不觉中,己经过去半个月多。
这天,我早早干完活,用缸里的水冲了个凉,打算多歇息一会。
我闻见山中带着潮湿气味的风,看见匆匆结队的蚂蚁和悦声的鸟,知道快下雨了。
听着雨水声安然入眠是我最喜欢的事情。
可转出门的下一刻,我看见都灵鹃在那里等我。
她看见我,上前几步,“晚上和我去个地方吧。”
“不去。”我理所当然地拒绝了。
我知道她晚上要去哪里,山脚下村长家有两间砖房,供着电,其中一间借给这群大学生聚会用。
她经常回来的很晚,都是我去接的她。
本来去不去都是无所谓的,反正我家晚上黑漆漆的一片,几乎不点蜡烛。
但是今天特殊,今天晚上会下雨,而且绝对是大雨。
我想在家歇着,也奉劝她不要出门。
可人家大学生,把什么诚信放在第一位,说啥子答应好了,怎么都要去。
爹娘见大学生急得跺脚,纷纷过来劝我。
他们更有经验,说的最少三个小时后才会下雨。
来回的路程西十分钟,中间给她一个小时玩闹,足够回家了。
都灵鹃连连点头,还朝他们二老发誓绝不晚点。
但前提,要我跟她一起,她怕黑,也怕夜路。
我再一次被赶出门,同时丧失了我美好的睡眠时间。
我也只能催促她快走,趁着天还没黑,希望她能守信,早去早回。
她连连点头,手背在身后,一蹦一跳地往山下走去。
山路不宽,也很少有人。
这方天地里,好像只剩下我们两个。
我突然觉得,走得慢点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