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曲十三刑,第一刑针刑!
他这针也不是一般的针,听闻是紫沙针,含有紫沙毒。这紫沙毒,并不致死,即便不服解药,三个时辰之内,也可自解,只是它侵入筋脉,使人痉挛,疼痛非常。
如今,已被绑在十字架上,动弹不得,那刑官拿了针上来,一点点将我胳膊上的衣服掀起来。
我没有防备,望见针已插进手臂。
手臂开始不听使唤,抽搐抽搐,疼痛顺着手臂席卷全身。
“啊……”
好痛,好痛……好像全身的筋脉都扭到一起,打了七八个结一般。
不觉得喘着粗气,汗也密密麻麻布上额头。林天朗啊林天朗,你何时来救我啊!
但愿,我能抗扛到你来吧!
刑官望我,道:“姑娘,这紫沙针共有三十六针,一针痛于一针,这第一针般便受不住了?”
我抬头望了他一眼,这人我记下了,等着,都给我等着!
刑官再次提起了针,道:“放心,大将军吩咐,在他回来之前,你不会死的。”
唔!那便好,那便好。只要他出去,便回不来,不可能回来。
“好好享受吧!”
我望着那比头发丝还要细的针,一点点的靠近我的皮肤……
我闭了眼,忍了,暂且忍了,不会太久的,我会让你们加倍奉还。本已经做好了痛不欲生的准备,不料突然间听得一句:“住手!”
睁了眼,我望见一位体态端庄的美貌映着烛光从黑暗中而来。
在场诸位皆是跪下行礼:“参见夫人!”
她望向我,她似乎认得我,而我,却是忆不起她。
夫人?该是卢边人的夫人,我确定我是不认得的。
“将人放了!”她厉声道。
刑官面面相觑,不明缘由道:“夫人,将军吩咐……”
不等他说罢,这位夫人打断道:“将军不在府中,各项事务由我做主。”
“请夫人恕罪,此事小人不敢听从,还是等将军回来……”
卢夫人眼睛突然间一亮,我察觉到不对劲。
的确,也在顷刻间,卢夫人手上显出蓝光,细看竟是一把匕首。
“夫人,你……”
他们来不及思索,只听得一声惨叫:
“啊!”
在场的几位已倒在地上。我望见他们喉咙上溢出血,该是被一刀封了喉。
这位卢夫人,武功不低!
卢夫人收去匕首,道:“有燕巢刺客闯府,杀去刑官,劫走细作,告知府中众人!”
她身后跟着的一位丫鬟答应:“是!”随后退下去。
卢夫人向我而来,刚才说要放我,想来不会害我。
果不其然,只见她边帮我砍断绳子,边道:“公主不必惊慌,奴婢为洛神宫宫女,奉主人之命前来搭救。”
洛神宫女,卢边人的夫人是林天朗的人?还有,林天朗,他来了?
苦尽甘来,苦尽甘来……
也不知为何,或许是太过激动,绳子去掉,身子又是不支,竟昏了过去。
卢夫人,皓腕,洛神宫玄门宫女!
万般没有想到我那皇舅是这般高瞻远瞩深谋远虑之人。他早便知道怀男女儿身的身份,也早便意识到将来有一日要陷入如今燕、林相争的局面。故而,早在几十年前,他便在怀国安排了洛神女。
洛神女大都安排在诸位大臣家中为妾、为婢。自然,即便为婢,依着洛神女的手段,日后也必能为妻。卢夫人皓腕便是如此。
皓腕原是凭着歌姬的身份进的卢府,正室死后,卢边人爱其美貌,立为正妻,成了今日的卢夫人。
待得我第二日醒来,已在宫中,林天朗守在床边,正望着我。
“怎么样,可疼?”林天朗问。
疼?
望望,左胳膊的刺伤被包扎着,伸伸……
“啊……”
还真疼。
至于右臂,伸伸……
好好的,跟没事一般。
果然啊,紫沙毒也就是三个时辰的作用,难得我昨日被痛得死去活来,今日居然如此轻松。
林天朗道:“那一刀得歇些时日,别乱动。”
他将我的胳膊放进被窝,细细整整。
还真仔细。
“我煮了些粥,你吃些。”
唔!林天朗还会煮粥呢?
他要走,我赶忙着拦住:“等等……”
“怎么了?”
“让宫女去便好了,我有话问你!”
“燕虹吗?”
我点点头。
“昨日燕府的火烧了一夜,卢边人死了。”
“那燕虹呢?”我赶忙着问,“燕虹死了?”
林天朗摇摇头,道:“燕王驾崩,他回燕国了。”
眉头一皱:“他回去了?”
“是!燕王驾崩,猝不及防,我也不曾料到。”
“他居然走了,可曾受伤?”
林天朗摇摇头,道:“安然无恙!”
我这才知,昨晚被带下后,不羁与卢边人道:“怀男女流之辈,不足为惧。”又言:“宫中定然早已埋伏兵马,即便得手,也是惨重。兵者,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今日不去去往燕府,燕虹必然没有防备,可活捉。”
就此,卢边人听从,皇宫免去一场灾祸,本是燕虹谋划的卢边人与林天朗之战由他自食恶果。
只是,可惜,可惜……那时燕王已驾崩,他匆匆而去,只留下些虾兵蟹将与卢边人厮杀。
燕府被杀的片甲不留,卢边人是被不羁反叛而杀。燕虹,不曾受得一丝伤害,
如此,真是便宜了他!
不觉得握紧拳头。
等着,燕虹,迟早,我迟早会杀你,迟早!
宫人已端了粥来,林天朗接过,亲自喂我。本是饿极的,如今,却是不大有胃口。
我推脱着,林天朗果真将粥放回去,道:“好吧,不吃便不吃了。待得二十年后,报仇之际,我去你坟上烧柱香。”
我望他。
唔,啊?不行,我得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养好身子。我若活得比燕虹长,熬都能将他熬死。我可不能大仇未报身先死。
“拿来!”我厉声一句,林天朗乖乖端来。
我夺过,将调羹塞给他,“咕隆咕隆”一口喝下,又将碗给他,道:“味道不错,再来一碗!”
林天朗十分满意的笑了,将碗给宫人,吩咐再去取一碗。
此刻,只听得有人回禀:“参见黎王、公主,车骑将军求见。”
“车骑将军?”
我一愣,望向林天朗,林天朗吩咐:“传!”随后向我解释。
“今早女帝来朝,细数过往,厚葬卢边人,新封了不羁为车骑将军。”
我点点头。怀男既然加封,想必不羁是极拥护和效忠的,如此也好。
转而不羁已进来,跪下向我行礼。
“参见黎王、公主!”
我望他,今日他既没穿绫罗绸缎,也不曾有铁衣战袍。他如多年前,蓬头垢面,穿一身破衣。
似回到了多年前,我赶忙着起身,眼中晶莹。林天朗扶我起来,又是吩咐屋中宫人:“都退下。”
宫人走尽,他与我道:“我在门外,有事叫我。”随后望了眼不羁,退出去,将门也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