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时,怀男已失了半条命。
我看她,只见到满身伤痕:鞭痕、刀痕、以及烙铁烫过的痕迹,一样样的攀爬在身上,峥嵘可怖。
我不觉得要哭出来。
母妃常常拿刑法吓我。日日说什么,再不听话将你吊起来打一百鞭子,再不听话拿烙铁烧了你的嘴……
我自知母妃说的气话,故而从不放在心上。
就刚刚,我当真以为自已要受这诸多的酷刑。不料皇兄出现将我救下,绝地逢生,天朗气清。
我至今后怕,如今看到怀男,更是后怕,不觉着还加了些揪心。
为怀男,也为自已。
林天朗当真能看穿人的心思,至少能看穿我的心思。
他只将我搂住,手轻拂着我额头,嘴贴在我耳边,柔声道:“莫怕,莫怕,有我在,有我在呢!”
我抬头,略惊讶的将林天朗望着,此刻才知,他原是个明白人,是个值得托付的明白人,如何以前就让我看成是那不务正业的主儿。
我略擦擦泪,将他推开,强打精神,拿出往日那盛气凌人的气势,道:“你才怕了!”
皇兄当真是在意怀男的,见自已心爱之人被折磨成这样,他那蕴藏于心底的血气方刚似火山般喷涌而出。
他只拿出屋中佩剑?,义愤填膺,要去找老妖婆算账。我当时吓得怕了,若非林天朗在,皇兄恐是要铸成大错。
些许是皇兄这一闹腾将怀男惊醒,她气息微弱,只望着皇兄,挣扎着要起身。
皇兄见此也不顾什么仇不仇的了,慌慌忙忙的跑到怀男床前,道:“怎么样?哪里还疼?”
我从未见皇兄这般温柔的待一个女人,即便是我,他也从未这样过。
怀男脸上挂着淡淡的笑,道:“不疼,有你陪我,一点都不疼。”
见这话酸了,林天朗忙拉起我离开。
出了门,与我林天朗坐于亭中闲聊。
如今天已亮了大半,近日事杂,惊心动魄,如今又见到林天朗,心中汹涌,一晚未睡,竟不觉得困。
我静静坐着,且将昨日之事捋了捋,想到林天朗与皇兄联手,不觉得有诸多疑点。
若说他俩联手制服老妖婆,到底是何时联的手,却是难猜。
这定然不是事先串通好的,毕竟皇兄一心躲着怀男,若非知道怀男生死未卜,又怎会这般不顾一切的出现。
若如此说,定是在对质时,皇兄认出了林天朗。
只奈何,皇兄虽与林天朗深交,但毕竟是幼时之事了。近几年,想必是日日为怀男发愁,皇兄不仅疏远了我,顺道也疏远了林天朗。
我且记得,皇兄与林天朗该有一两年不曾见过了。
既是如此,他自不如我了解林天朗。我尚且没认出来,皇兄又如何知道。
难不成是——是那断肠水。
我与皇兄之差别也就是皇兄喝了断肠水,而我未喝。
唔!对啊!袖月曾言,皇兄嗅觉灵敏,可将酒闻得丝毫不差,难不成是这原因?
这次该不会聪明过头?
我问:“林天朗,你那断肠水到底是何物?”
林天朗听此笑了,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目光将我望着,似是欣慰,我略有些呆,不知他是何意思。
“怎么了?没见过美女?”
林天朗转了目光,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不料我的阿烟也有聪明的时候。”
我白他一眼,道:“你的意思是我从前很笨了?”
林天朗道:“没有没有。从前是太过聪明,聪明过头。今日是恰恰的聪明,恰如其分,一针见血。”
我略笑了。
这几日也学到不少,没有林天朗,我自该独立些。
我问:“倒底是何物?”
林天朗遥望远处,悠悠的道:“我当初暗恋阿风那会儿?”
我一惊,眼珠子贼大:“你——暗——恋——我——皇——兄?”
林天朗道:“是啊!你不知吗?多年前我是个断袖。”
我皱起眉头,口中喃喃:“我是当真不知啊,怎还有这样的事?”
林天朗道:“就知你不知。我且跟你说说,你莫要吃惊才是。”
我会吃惊?本公主什么离奇的事没遇见,想当初他与黎倾十日定了终身;白轩弃了我向母妃表白;皇兄为自由演了五年的戏……
我云烟什么古怪的事没见过,单单一个断袖就吓着我了?当真小看了我?
再者像林天朗这般的狗,做出什么事来都不稀奇,倒是风平浪静才让人生疑呢?
我怎会吃惊,怎会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