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清晨,薄雾未散。
红星纸盒厂后院的破窝棚里,气氛却带着一种大战前的紧张和兴奋。
一张旧报纸铺在唯一的“工作台”——破瓦盆上。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她们三天三夜几乎不眠不休的成果:二十多个精美绝伦的发饰。
有丝绸做的铃兰、山茶小花,花瓣薄如蝉翼,在晨光下泛着柔润的光泽;有拼布做成的几何发带,色彩碰撞大胆又和谐;有用硬挺涤纶料打底、覆上柔软棉布或丝绸的层叠蝴蝶结,造型立体;甚至还有几个小巧的布艺胸针,点缀着杨雪拆了自己旧衣服上几颗不起眼的小珠子做花蕊……
每一个都凝聚了杨雪精湛的手艺和苏敏细致的配合,用料讲究,做工精细,款式新颖别致,与之前苏敏单打独斗时的产品相比,简首是云泥之别!
“成了!”杨雪揉了揉熬得通红的眼睛,声音沙哑却充满亢奋,“苏敏,你看!咱们的东西,不比百货商店里那些死贵的差!”
苏敏也难掩激动,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水绿色丝绸铃兰发卡,指尖感受着那细腻的触感和精巧的做工。“嗯!肯定能行!”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开始最后的清点和包装。她用裁好的小块干净旧报纸,将每一个发饰都单独仔细包裹好,避免运输途中被压坏或弄脏。
“今天去哪儿卖?”杨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工人文化宫!”苏敏早己想好,“今天周日,文化宫有交谊舞会和电影,下午人最多!而且去那里的年轻人多,姑娘们更舍得花钱打扮自己!”这是她几天来在市场里打听到的信息。
两人将包好的发饰小心地装进藤箱和杨雪的帆布袋里。出门前,苏敏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一个最大最漂亮的、用红黄拼布做成的蝴蝶结发圈,递给了杨雪:“杨雪姐,戴上这个。”
“啊?这……这是要卖的……”杨雪一愣。
“最好的广告,就是戴在自己头上。”苏敏不由分说,把发圈塞到她手里,“你手巧,戴着好看。让人一眼就能看到效果!”
杨雪看着手中那个鲜艳活泼的发圈,又看看苏敏真诚的眼神,心头一暖,没有推辞,利落地将自己乌黑的大辫子盘起,用这个漂亮的发圈固定住。顿时,她整个人都显得精神焕发,那精致的发圈在她发间,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瞬间点亮了她的气质。
“好!走!”杨雪信心倍增。
两人互相打气,扛着她们全部的希望和“弹药”,朝着县城另一头的工人文化宫走去。阳光穿过薄雾,洒在她们身上,也照亮了前方那条充满未知却也充满无限可能的道路。
工人文化宫前的广场,果然是人声鼎沸。震耳欲聋的迪斯科音乐从里面隐隐传出,穿着喇叭裤、花衬衫、烫着卷发的时髦青年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笑。更多的是来看电影或者纯粹来凑热闹的年轻人,其中不乏许多精心打扮、眼神里闪烁着对美渴望的年轻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