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杀?”
张晓曼重复着这个词,像是在品尝一颗从未见过的、可能含有剧毒的果实。她那被芯片强化过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试图从浩如烟海的知识库中为这个古老的词汇找到一个合理的、科学的注解。
是某种高频次声波攻击,首接破坏了细胞结构?还是利用定向强磁场,瞬间改变了人体内的生物电流?或者是某种尚未被发现的、能引发连锁衰变效应的纳米机器人?
她想了很多种可能,每一种都比我口中那个充满封建迷信色彩的词汇听起来更靠谱。
“头儿,我明白现场很诡异,所有设备失灵也确实反常。”她试图用一种委婉的、理性的方式来规劝我,“但这并不能成为我们放弃科学逻辑的理由。或许存在一种我们尚未理解的物理现象,但它终究是物理……对吗?”
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像一个坚信“1+1=2”的学生,突然被老师告知答案其实是“田”。她渴望我能给她一个可以理解的台阶下,而不是将她推向玄学的深渊。
我理解她的挣扎。在神都,在“天机”的光辉之下,科学就是唯一的真理,数据就是唯一的信仰。任何试图挑战这一点的行为,都会被视为愚昧和异端。
但我没有解释,只是将手中的灵犀盘递到她面前。
“你用‘鹰眼’看看它。”
张晓曼犹豫了一下,还是服从了命令。她眼中的数据流瞬间改变,视觉模式从“常规”切换到了“高精度微观扫描”。通过植入的芯片,她能看到比普通显微镜更细微的世界。
在她眼中,我手中的黄铜罗盘不再是一块简单的金属。它内部布满了肉眼无法看见的、如同集成电路般复杂精密的纹路,这些纹路似乎在以一种奇特的韵律,与我身体里流淌的某种能量产生着共鸣。而那根悬浮的磁针,更是让她的大脑处理器发出了过载的警告。
【警告:检测到无法解析的微型能量场。该物体正在进行非标准量子隧穿效应。建议远离!】
她看到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师父曾说过,“观微派”的法器,本身就是一种超越当前科技理解范畴的“活”的工具。它们遵循的是另一套完全不同的宇宙法则。
“看到了吗?”我问。
张晓曼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的数据流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震撼和迷茫。她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仿佛要甩掉刚才看到的那些颠覆三观的景象。
我收回罗盘,重新将目光投向钱坤胸口的那朵血莲花。
“法医无人机的结论是‘未知能量剥离’,”我缓缓说道,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为她授课,“这个结论很精准,但也很无用。它只描述了结果,却没有触及本质。科技看到了‘果’,却看不到‘因’。因为它无法理解,有一种能量,不遵循热力学第二定律。”
我伸出两根手指,并拢如剑,指尖萦绕着一层若有若无的、只有我自己能看见的淡金色光芒。这是“观微派”的内劲,我称之为“炁”。
我用指剑,极其缓慢地、凌空描摹着那朵血莲花的轮廓。
每划过一笔,我都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充满怨毒的阻力。那不是物理上的阻碍,而是一种来自更深层面的、信息与能量的对抗。我的“炁”像一把手术刀,正在解剖一个由纯粹恶意构成的肿瘤。
张晓曼屏住了呼吸,在她眼中,我的手指周围的空气似乎产生了极其轻微的扭曲,像是夏日午后滚烫路面上的阳炎。她的环境监测仪再次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屏幕上的曲线疯狂跳动。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灵能波动!灵能指数:7.3!超出安全阈值!】
“灵能”,一个只在历史文献和某些小众亚文化中出现的词汇,是“天机”系统对于一切无法被当前物理学解释的能量的统称。通常,普通人情绪激动时,灵能指数也不会超过0.1。而7.3,这个数值己经足以被定义为“超自然灾害”了。
“他在抽取……不,是在吞噬。”我闭上眼睛,用精神去感知那朵莲花的核心。“凶手通过这道符,在钱坤和某个未知的‘存在’之间,建立了一条看不见的通道。钱坤的生命力,他的‘精、气、神’,甚至包括他储存在仿生肌体里的生物电能,都顺着这条通道,被源源不断地抽走了。”
“就像……就像用一根吸管喝饮料?”张晓曼下意识地打了个比方,随即又觉得这个比喻荒谬得可笑。
“很形象的比喻。”我睁开眼,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而这朵莲花,就是插在他心脏上的那根吸管。同时,它也是一个签名,一个诅咒,更是一个……坐标。”
“坐标?”
“嗯,一个能量坐标。凶手似乎在用这些死者的生命,点亮神都地图上的某个巨大图案。钱坤,只是第一个节点。”
我说完,将手收了回来。就在刚才的探查中,我不仅确认了这道符的性质,更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隐藏在符文最深处的熟悉气息。
那气息,和五年前,我师父失踪时留在现场的气息,几乎一模一样。
是巧合吗?还是……凶手在故意引导我?
一股压抑了五年的怒火和悲伤,如同暗流般在我心底翻涌。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被情绪左右的时候。
“头儿,”张晓曼的声音将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她指着自己腕式电脑上刚刚弹出的窗口,脸色凝重,“大理寺内网的通知。曹公公……让你立刻回去做专案汇报。”
我看着那条命令,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我知道,真正的麻烦,现在才刚刚开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