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就去抢:“这玩意儿给我!”
戴湛猛地后退半步,右手攥紧手腕。
那根皮筋是云简那晚落他枕边的,这些天他日夜戴着,仿佛指尖还能触到她残留的温度。
“不行。”
张丽丽阴阳怪气地笑起来:“哟,还挺宝贝?该不会是哪个野女人送的吧?”
杨志伟也跟着起哄:“就一根皮筋而己,这么小气?刚才十几万的表都给了,现在装什么清高?”
戴湛抿着嘴唇没说话,雨水顺着他的睫毛往下淌。
皮筋被雨水打湿,贴在他的手腕上,就像是云简此时陪着他。
“不给是吧?”
张丽丽突然伸手去抢,尖锐的指甲在戴湛手腕上划出几道红痕。
戴湛吃痛,但还是死死护着皮筋不放。
就在戴湛与张丽丽僵持之际,杨志伟突然从背后一把扣住戴湛的双臂。
“放开!”戴湛猛地扭身,手肘重重撞在杨志伟腹部。
杨志伟吃痛松手的瞬间,张丽丽趁机拽住皮筋狠狠一扯。
“啪”。
断裂的皮筋像被拉断的心弦,香奈儿的双C金属扣坠入泥水。
“什么破烂玩意儿!”
张丽丽嫌弃地甩着手上残留的半截皮筋,突然盯着戴湛煞白的脸色笑起来。
“该不会真是定情信物吧?”
戴湛蹲下身子去捡地上的双C金属扣。
张丽丽歪嘴一笑,抬起来她39码高跟鞋的脚!
戴湛的手背被杨丽丽尖锐的鞋跟碾进泥水里,钻心的疼痛让他闷哼一声。
泥浆混着雨水渗进伤口,他却死死盯着那被血水和泥水淹没的双C金属扣。
在戴湛心里,那不是简单的皮筋,那是云简遗落的体温,是他偷藏在袖口的月光,如今却被高跟鞋碾进浑浊的泥浆,
张丽丽觉得没意思,转身要走,戴湛突然暴起,沾满泥浆的手一把攥住她脚踝,在众人惊呼声中将她拽倒在雨地里。
张丽丽重重的摔在泥水里,身上,脸上,都是泥,狼狈之极。
“你欺负我就算了!你为什么要弄坏她的的东西!你知道这东西对我来说多重要吗!”戴湛大声的吼着,声音比雨水还冷。
此刻他才明白自己为何执着于那个比他大五岁的女人,因为她是他在冰冷世界里抓住的唯一浮木,哪怕这浮木总想把他推开。
“住手!”舅舅呵斥声从门内传来。
戴湛喘着粗气首起身,发现所有送葬的亲戚都站在台阶上,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双C扣揣进西装内袋,贴着心脏的位置。
“小畜生!”杨国强冲下台阶扶起外甥女,“你在我们杨家大门口撒什么野!”
大姨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盆泥水,首接泼在了戴湛的身上。
“晦气的东西,赶紧滚!老爷子的财产你一分也别想得到!”
雨水顺着戴湛的额发滴落,混合着泥水滑过他的脸颊。
他站在杨家老宅门前,像一尊被雨水冲刷的雕塑,一动不动地承受着亲戚们的谩骂。
杨国强指着戴湛的鼻子骂:“看看你这副德行!跟你那个不要脸的妈一个样!"
张丽丽抓着杨国芳的胳膊:“妈!他刚才打我!报警!必须报警!”
就在这时,一阵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打破了雨中的喧嚣。
五辆黑色轿车排成一列,缓缓停在杨家门前。
中间那辆车黑色劳斯莱斯的车门打开,一把纯黑色的劳斯莱斯定制伞"啪"地撑开。
伞下露出一双踩着香奈儿高跟鞋的脚,然后是修长的双腿,剪裁利落的迪奥黑色风衣,最后是云简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戴湛的瞳孔猛地收缩,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云简的目光扫过狼狈不堪的戴湛,又转向杨家众人,薄唇轻启:“好热闹啊。”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利刃划破雨幕,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你,你谁啊?”杨国强最先开口。
云简缓步走到戴湛身边,黑色大伞稳稳地遮在他头顶。
她扯下脖子上的丝巾,用丝巾拂去戴湛脸上的泥水,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谁干的?”她问,声音轻得像在谈论天气。
戴湛喉结滚动,却说不出话来。
他不敢相信云简真的出现在这里,在他最狼狈的时刻。
云简的目光落在戴湛手手背上的伤口,那里还在渗血。
她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她转身面对杨家众人,声音陡然提高,“我问,是谁把他弄成这样的?”
戴湛感受着云简握紧自己渗血的手背,原来这个总骂他 "小混蛋" 的女人,真的会为他对抗全世界。
云简冷笑一声,从风衣口袋掏出一张名片,随手拍在杨国强胸口:“云氏集团CEO云简,戴湛的姐姐,现在,谁能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
杨国强额头渗出冷汗:“原来是赫赫有名的云总,这……这都是误会……”
“误会?你管这叫误会?”云简抬起戴湛受伤的手。
云简的目光落在杨志伟手腕上的手表上,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戴湛的表。
因为那晚他挡住电梯门的手,就是戴着这只手表。
云简冷冷的看着杨志伟:“我弟弟的手表怎么会在你手上?”
杨志伟结结巴巴的说:“是他送给我的。”
云简转眸看向戴湛:“是吗?”
戴湛摇头:“是他抢的!”
“看来………是你们一大家子合伙欺负他,是不是?”
“摘下来!”她的声音盛怒且冷冽,就像是女王在愤怒。
杨志伟赶紧摘下来,颤抖着手递过来。
云简从他手里一把夺过来,然后放在戴湛手心。
戴湛呆呆地看着云简,他觉得眼前这个云简好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云简。
她锋利、强势,像一把出鞘的剑,为他而战。
云简淡淡的说:“杨国强先生,听说你们杨家最近在争取云城的旧城改造项目?真不巧,这个项目现在由云氏集团控股。”
云简余光瞥见戴湛震惊的眼神。她知道杨家的软肋,也知道这番话足以让他们胆寒,但真正让她语气冰冷的,是戴湛手背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杨国强面如死灰:“云总,我们不知道戴湛是您……弟弟……”
“现在知道了,给你们两个选择:一,你们全家向我弟弟道歉,二,准备迎接云氏集团的全方位商业打击。”
雨越下越大,但没人敢动。
杨家众人像被施了定身术,僵在原地。
戴湛突然抓住云简的手腕:“算了,姐姐。”
云简转头看他:我给你撑腰,你想怎么收拾他们都行!你说了算。”
“我不想惹事,我只想送外公最后一程,然后我们就走。”
云简的表情柔和下来。
她转向杨家众人:“听到我弟弟说什么了吗?让路。”
没人敢阻拦。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云简牵着戴湛的手,一步步走向灵堂。
在给外公上香时,戴湛终于崩溃了。
他跪在灵前,肩膀剧烈颤抖。
檀香袅袅中,戴湛的哭声像重锤敲在云简心上。
当云简的手轻轻按在戴湛背上,他终于忍不住埋头痛哭 ,不是因为外公的离世,而是因为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终于有人看见他的破碎,并且愿意蹲下来,陪他一起捡拾遗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