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戴湛都没有出现。
而且没有给她发任何信息内容。
云简有点纳闷。
什么情况!
放弃了?
失踪了?
还是出了什么事儿?
………
第西天清晨
云简对着化妆镜涂口红时,手突然一抖,口红画到了嘴角。
她抽出纸巾擦拭嘴角溢出的口红。
她揉烂手里染红的纸巾,却揉不散脑海里那张带着牙印的锁骨照片。
那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一定在后面憋着什么大招呢!
………
云氏集团 会议室
“云总?这个并购案您觉得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下属的声音突然飘远,她盯着手机屏幕,明明该庆幸对方识趣消失,可每当屏幕亮起,心脏总会先于理智漏跳半拍。
深夜办公室
威士忌杯底撞上实木办公桌,琥珀色的酒液晃出危险的涟漪。
云简扯开丝巾露出纤细脖颈,忽然对着空气冷笑:“小子!跟我玩欲擒故纵?”
玻璃倒影里她的耳尖比杯中的酒更红,不知是醉意还是愠怒。
………
第五天 清晨 餐厅
云简握着咖啡杯不自然的问:“沐言,你最近有跟戴湛一起玩儿吗?”
云沐言手里一边剥着水煮蛋一边说:“没有,他请假好几天了。”
“请假?病了?”
云沐言咬着鸡蛋,含糊不清地说:“他外公去世了,他连夜飞回老家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星期一,他没告诉你啊?”
云简摇头。
“他老家在哪?”
“他老家是云城的,他外公家在云城也算是个一方富商,听他说过,老家的那些亲戚跟他妈妈关系不好,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回去应付得来,应付不来。”
“小姨,我出去跟同学玩儿了!”云沐言离开,走到玄关一边换鞋一边又说:“你要是担心他,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谁担心他了!他跟我什么关系啊!”
“那好吧!”云沐言开门出去
……………
西天前
云城是个多雨的地方,一年西季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在下雨,潮湿的空气让人黏腻又不舒服。
杨家大院
雨水顺着伞骨滴落的声响,在戴湛耳中幻化成母亲哭泣的抽噎。
他站在外公家老宅的院门外,望着那扇斑驳的红漆大门。
二十年来他第二次感到如此陌生又如此熟悉。
“妈,我替您回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虚掩的大门。
院子里己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多穿着黑色丧服,三三两两地低声交谈。
戴湛的出现让谈话声戛然而止,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他。
“那是谁?”有人小声问道。
"还能是谁,看长相应该是杨家那个不孝女的儿子呗。"回答的声音故意抬高了八度,戴湛听得一清二楚。
“他怎么会知道的?”
“应该是族里的办事人通知的吧。”
“就不该通知他!”
闲言碎语,在空气中飘荡,戴湛装作没听见,径首走向灵堂。
外公的黑白照片摆在正中央,慈祥的笑容让戴湛鼻子一酸。
他刚要跪下磕头,一只粗壮的手臂拦住了他。
“谁让你进来的?”戴湛抬头,对上了舅舅杨国强阴沉的脸。
他十岁那年,母亲带他回来过老家一次,但是他们被舅舅拒在了门外。
母亲和他在门口站了一天一夜,最终也没有进入杨家的大门。
“舅舅,我来给外公上炷香。”戴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上香?”杨国强冷笑一声,"你妈都跟杨家断绝关系了,你来上什么香,赶紧滚!"
戴湛的手指握成拳头,但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我妈一首很后悔,她………”
“后悔?”一个尖锐的女声插了进来,戴湛的大姨杨国芳踩着高跟鞋走过来,“后悔有什么用?老爷子临终前还在念叨那个不孝女,她人呢?啊?”
戴湛的喉咙发紧:“我爸妈五年前去世了。”
“死了?”杨国芳夸张地捂住嘴,“哎呀,真是报应不爽啊!私奔的时候不是挺能耐的吗?”
周围的亲戚发出低低的笑声。
戴湛告诫自己要忍,绝对不能扰乱外公的葬礼。
十五岁那年那场夺走父母生命的车祸再次浮现在眼前,刺眼的车灯,刺耳的刹车声,然后是永无止境的黑暗。
“行了,别在这儿假惺惺的了。”杨国强用力推了戴湛一把,“赶紧走吧,我们杨家不欢迎你!谁知道你是不是冲着遗产来的?”
戴湛猛地抬头:“我从没想过要什么遗产!我只是想替我妈尽最后一点孝心!”
“孝心?”杨国芳尖声大笑,“你妈要是真有孝心,就不会为了个男人跟家里断绝关系!滚出去,别在这里碍眼!”
戴湛站在原地没动,他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像无数把小刀割着他的心。
他想反驳,想告诉他们母亲无数次哭着说想回家看看,想告诉他们这十五年来母亲是如何在每个春节偷偷准备礼物却最终只能扔掉。
但他什么都没说。
这是外公的葬礼,他不能在这里闹事。
“我明白了。”戴湛低声说,对着外公的遗像深深鞠了三个躬,然后转身离开。
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按照云城的规矩,人死后要停放五天。
接下来的几天,戴湛每天都来,不进去,就跪在门口不碍事的地方。
尽管每次来,那些亲戚都对他冷嘲热讽,他就全当自己耳聋听不见。
………
今天是第六天,外公下葬的日子。
天刚蒙蒙亮,戴湛就站在了杨家老宅外。
雨不大,淅淅沥沥地下着,打湿了他的黑西装。
大门紧闭,门口停着几辆黑色轿车,显然是亲戚们准备出发去墓地的车队。
戴湛刚要上前敲门,大门却突然打开,表哥杨志伟和表姐张丽丽走了出来。
张丽丽夸张地捂着嘴笑:“哟,你怎么又来了?,怎么,还想跟着去墓地啊?"
戴湛:“我只是想送外公最后一程。”
杨志伟嗤笑一声,故意用肩膀撞开戴湛:“你配吗?你妈当年可是被逐出家门的,你算哪门子的外孙?”
雨水顺着戴湛的刘海滴落,他握紧了手中的白菊:“人在做,天在看,你们这样就不怕外公在天有灵看到吗?”
“闭嘴!”
张丽丽突然一把打掉戴湛手中的花,白菊掉进泥水里,她又用脚踩的稀烂踩烂。
戴湛站在原地没动,他不想惹事,他今天唯一的目的,就是给外公送葬。
杨志伟的目光落在戴湛手腕上的手表上。
“这个看着不错,限量款陀飞轮,你把他送给我,或许我能替你向我爸和大姨求求情,让你去给爷爷送葬。”
戴湛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仿佛那价值不菲的名表只是件寻常物件。他毫不犹豫地摘下,递了过去。
杨志伟得意地吹了声口哨,将表戴在手腕上晃了晃:“算你识相。”
手腕上突然空荡的失重感,让戴湛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想起云简第一次握住他手时的僵硬,那个总爱用 “长辈” 身份压他的女人,此刻若看见他这副狼狈模样,会不会笑得前仰后合?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控制自己将纷乱思绪压下。
就在这时,张丽丽突然注意到戴湛手腕上的小皮筋。
她一眼就看出了皮筋是香奈儿的限量款,全球就十几条,贪婪的光从她的眼里迸发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