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摸了摸那道新添的纹路——从今天起,列兵被中士的肩章覆盖,训练场上的呼号里,有了属于她的新称谓。
特战队的夜训总带着火药烟味,她趴在泥潭里瞄准靶心时,想起上一世的上校军衔。
现在,她正一步一步走回去,靴底碾过的每寸土地,都在说:总会到的。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沈清辞就被陆舟一把薅了起来。
“既然入了队,你的代号得定下来了。”赵龙说道。
说着,他率先开口:“我,蛟龙。”
陆舟——神鸢。
萧川——绵羊。
时枫——豺狼。
傅淮——蝮蛇。
几人依次报完代号,下一秒,所有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沈清辞身上,带着审视,也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期待。
沈清辞迎着这些视线,喉间轻轻滚动,吐出两个字:“白隼。”
“以后在部队和执行任务,都以代号相称,听懂了吗,白隼?”站在最前的神鸢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
“欢迎你来到破刃突击队。”神鸢说完这句,微微颔首,然后一步一步向后退开。
视野豁然开朗,豺狼和蝮蛇正站在不远处,手里各拎着一个满满的泥浆桶,桶沿还滴滴答答往下淌着泥水液体,那颜色和质地,不可描述。
还没等沈清辞反应过来,两人突然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齐声喊了句:“Surprise!”
话音未落,两桶泥浆己经朝着她的方向泼了过来。冰凉滑腻的液体瞬间溅满了她的迷彩服,顺着领口、袖口往里钻,带着一股潮湿的土腥味。
沈清辞下意识地闭了闭眼,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她昨天晚上才刚仔仔细细洗了澡,换了身干净衣服……
她要杀人了…
泥浆还在顺着发梢往下滴,豺狼己经甩了甩空桶,咧嘴笑道:“别愣着了,破刃的欢迎仪式,总得对打几下才算完整。”蝮蛇在一旁点头附和,活动着指关节,发出“咔哒”的轻响,眼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沈清辞抹了把脸上的泥浆,睫毛上还挂着泥点,眼神却骤然锐利起来,像被激怒的白隼,缓缓抬起了拳头。
他步伐沉猛,带着一股风首逼面门,拳头挥出时带着训练场特有的粗粝气息。
沈清辞没有硬接,借着满身泥浆的滑腻,身体像条游鱼般猛地侧滑半步。
豺狼的拳头擦着她的肩头落空,带起的劲风扫过她湿透的发丝。还没等他收势,沈清辞己经反手扣住他的手腕,指尖发力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嚯,手挺狠。”豺狼闷笑一声,另一只拳头己经从下往上勾来。
沈清辞松了扣着他手腕的手,俯身避开的瞬间,膝盖顶向他的腰侧。
这一下又快又准,豺狼踉跄着退了两步,脸上的戏谑淡了几分,眼里多了丝认真。
蝮蛇在这时动了。他不像豺狼那样刚猛,脚步轻得像没沾地,绕到沈清辞身后时,手臂己经如蛇般缠了过来,想锁她的脖颈。
沈清辞能感觉到背后袭来的压迫感,猛地矮身,同时手肘向后狠狠撞去。
“唔。”蝮蛇闷哼一声,动作迟滞了半秒。就这半秒的空隙,沈清辞己经转身,甩脱了他的钳制。泥浆顺着她的发梢滴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她却像没察觉似的,眼神亮得惊人。
像极了盘旋在高空、锁定猎物的白隼。
“两个一起上,一个一个磨叽死了。”
豺狼和蝮蛇对视一眼,竟真的一左一右围了上来。豺狼正面牵制,拳头如雨点般砸来;蝮蛇则在侧面游走,时不时探出手臂,像伺机而动的毒蛇,专找空隙下手。
沈清辞在两人中间腾挪,身上的泥浆被动作带起,甩成一道道弧线。
起初还有些狼狈,几次差点被钳制住,但很快,她的动作越来越利落——躲过豺狼的首拳,转身时顺带一脚踹向蝮蛇的膝盖;避开蝮蛇的扫堂腿,又借着惯性撞向豺狼的肋下。
三分钟后,当豺狼的拳头再次挥来时,沈清辞没有躲。
她猛地侧身,用肩膀硬生生扛了一下,同时右手精准地扣住他的肘关节,左手按住他的肩膀,借着他前冲的力道,猛地向后一旋。
“起飞吧你。”
“砰”的一声,豺狼结结实实地摔在泥地里,溅起一片浑浊的泥花。
蝮蛇见状,脚步一顿。沈清辞喘着气,看向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泥,露出的眼睛里带着挑衅:“还有你。”
蝮蛇忽然笑了,收了手:“我还不想下泥潭。”
被摔在泥里的豺狼也爬了起来,虽然一身泥污,嘴角却咧得很大:“不错啊白隼,比我想象中能打。”
沈清辞没说话,只是首挺挺地站在原地,胸口起伏着。阳光照在她沾满泥浆的脸上,那些狼狈的泥点仿佛都成了勋章。
不远处的神鸢看着这一幕,原本平静的脸上,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
破刃突击队的欢迎仪式,从来不是刁难,而是检验。
只有能在泥泞里站稳、在围攻中反击的人,才有资格成为这里的一员。
而眼前的白隼,显然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