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
沈清颜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硬生生在半空中扭转了身体的方向!她用自己的侧背,狠狠地撞向了那飞溅的药汁!
“嗤啦!” 滚烫的药液大部分泼洒在她单薄的肩头和手臂上,瞬间浸透了粗布衣衫,灼热的剧痛让她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只有零星几点滚烫的药汁溅到了明黄的锦被上,留下几点深褐色的污痕。
她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面上,药碗摔得粉碎!碎瓷片溅了一地。
“陛下恕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沈清颜顾不上背部和手臂火辣辣的剧痛,挣扎着爬起来,以额触地,声音因为疼痛和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颤抖,破碎不堪。她伏在地上,身体因为烫伤和撞击而无法抑制地颤抖着,被药汁浸透的肩背处,粗布衣衫紧贴着皮肤,显露出烫伤的红色印记,看起来凄惨无比。
整个寝殿死寂得可怕!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太医们面无人色,总管太监吓得在地。李德全脸色铁青,眼神如同刀子般射向沈清颜,又惊又怒!
龙榻之上,萧彻也被这变故弄得动作一滞。预期的滚烫和狼狈并未降临,只有几点温热溅到背上。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地上那个蜷缩颤抖、替自己挡下大部分滚烫药汁、此刻狼狈凄惨到极点的宫女。
她替他挡了药?是忠心?还是…又是一场设计?
那灼热药汁泼洒在皮肉上的声音,那瞬间惨白的脸色,那无法作伪的颤抖…这一切,都真实得刺眼。尤其是此刻,她伏在那里,单薄的肩背因为烫伤而微微抽搐,露出的那一小截后颈,纤细脆弱,在昏暗的光线下白得晃眼,与周围深色的药渍和粗布形成强烈的反差,无声地诉说着承受的痛苦。
魅力药水带来的温婉沉静气质,此刻与这份凄惨狼狈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异的、极具冲击力的画面——脆弱中的坚韧,卑微下的“牺牲”。
萧彻那被剧痛和暴戾充斥的头脑,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带着血腥气的“意外”和眼前极具冲击力的画面,而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和一丝极其极其细微的…触动?那猩红的眼底,狂暴的戾气似乎凝滞了一瞬,审视的目光变得无比复杂。
“陛…陛下…” 李德全上前一步,声音艰涩,“这贱婢毛手毛脚,惊扰圣体,罪该万死!奴才这就把她拖下去…” 他必须立刻处理掉这个祸患!
“慢着。”
萧彻嘶哑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李德全。他缓缓抬起手,不是指向沈清颜,而是指向旁边一个太医,声音依旧带着痛楚的沙哑,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给她看伤。”
冰冷的金砖地面,寒气透过薄薄的衣衫,首刺骨髓。肩背和手臂上火辣辣的灼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皮肉里翻搅,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沈清颜伏在地上,额头死死抵着光滑冰冷的地面,身体因剧痛和恐惧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着。药汁的苦涩气味混合着龙涎香,还有一丝自己皮肉被烫伤后的焦糊味,萦绕在鼻尖,提醒着她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她赌上了半条命!用这苦肉计,硬生生将自己塞进了皇帝的视线中央!
“给她看伤。”
帝王嘶哑的命令,如同赦免的纶音,在死寂的寝殿中回荡。
李德全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错愕,随即迅速敛去,躬身应道:“奴才遵旨!” 他立刻朝旁边一个太医使了个眼色。
那太医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半扶半架起沈清颜。动作间不可避免地碰到烫伤处,沈清颜痛得倒抽一口冷气,脸色惨白如金纸,额头上瞬间布满豆大的冷汗,却死死咬住下唇,没发出一声痛呼,只从喉咙里溢出几声压抑的、小兽般的呜咽。那强忍剧痛、柔弱不堪又倔强隐忍的模样,落在寝殿内所有人的眼中,尤其是龙榻上那双布满血丝、却锐利如鹰隼的眸子里。
太医将她安置在离龙榻稍远些的一张矮凳上。当太医小心地剪开她肩背处被药汁浸透、紧贴着烫伤皮肉的粗布衣衫时,殿内响起几声细微的吸气声。
只见她单薄的肩头和手臂外侧,一片刺目的红肿,上面布满了大小不一的水泡,有些己经破裂,渗出淡黄色的组织液,混合着深褐色的药渍,看起来狰狞可怖。与她苍白纤细的身形形成极其惨烈的对比。太医拿出药膏,动作尽可能轻柔地涂抹上去。
“嗯…” 冰凉的药膏接触到灼伤的皮肉,带来一阵短暂的舒缓,随即是更尖锐的刺痛。沈清颜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破碎的闷哼,纤细的手指死死抠住矮凳的边缘,指节泛白。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那泪水无声,却比任何哭嚎都更显凄楚。
她并非全然伪装。这烫伤是真的,疼痛是真的,恐惧也是真的。只是在泪水滑落的同时,她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的清明。魅力药水的效果仍在,那份温婉沉静被极致的痛苦所取代,反而塑造出一种破碎易碎、惹人怜惜的致命吸引力。她在用最真实的痛苦,表演一场精心设计的悲剧。
太医处理完伤口,用干净的细布简单包扎好。整个过程,龙榻上那道冰冷审视的目光,如同附骨之蛆,未曾离开分毫。
“陛下…药…” 李德全端着重新煎好、滤好的汤药,小心翼翼地呈上,声音带着十二分的谨慎。方才的意外让他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