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沉渊望着南宫枫砚垂眸整理衣襟的侧脸,烛火在那人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忽明忽暗间,他别开眼,喉结滚动着道:“若真是那样...叶府事务繁杂,恐怕要暂离阁主身边。”
话音刚落,整理衣襟的动作骤然停滞。传来一声轻叹,南宫枫砚指尖微微收紧,将最后一颗盘扣系好后,才抬眼望向他,“叶府是你的家,你总是该回去的。”
窗外晚风卷起纱帘,烛火猛地晃了晃,叶沉渊看着眼前人眼底转瞬即逝的落寞,心口突然泛起莫名的酸涩。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应答,最终只是低声道:“无论身在何处,砚影永远是阁主的人。”
南宫枫砚望着他,良久才收回手,“那时给你起名砚影,是怕处理叶鸠辞的事让你暴露身份,从现在开始,你便不用叫砚影了。”话音落下的瞬间,窗外忽然传来夜枭啼鸣,叶沉渊望着南宫枫砚挺首的脊背,突然意识到,那些藏在药香与影卫身份下的羁绊,或许要随着名字的剥离,永远封存进这红枫阁。
“先养好伤,明日面圣,切莫冲动。”他的声音又恢复了一贯的淡然,可背在身后微微发颤的指尖,却泄露了几分不为人知的情绪。“阁主…”叶沉渊想伸出手抓住南宫枫砚的衣角,手停在半空许久,却又悻悻收回。“以后…叫我枫砚就好。”南宫枫砚推门迈了出去,“你好好休息吧。”说完便离开了房间。门合上的那一刻,叶沉渊望着那扇门,久久回不过神。他反复咀嚼着“枫砚”这个称呼,心中五味杂陈。
这一夜,他辗转反侧,脑海里全是与南宫枫砚相处的点点滴滴,他不懂,明明明天就要把这五年的仇与恨全部清算了,可他一想到刚刚南宫枫砚说的话,就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心底像压了一块石头,闷闷的。
第二日清晨,叶沉渊对着铜镜系紧墨色色束带。青铜镜映出他眼下的青影,他无奈的摇摇头,将所有心绪都掩进心底。推开红枫阁雕花木门的刹那,却见南宫枫砚早己等在马车旁,此时的南宫枫砚身着一袭华服,身姿挺拔,气质卓然。叶沉渊望着他,轻声唤道:“…枫砚…”南宫枫砚听后微微一怔,随后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意,“来了?”叶沉渊轻轻点点头,随后两人便一同乘上了马车。
车辕碾过青石板路,长安城的飞檐画栋如同褪色的长卷,在雕花车窗外簌簌倒退。小贩叫卖的吆喝,都被厚重的车帘隔绝在外,唯余车轮辘辘声碾过漫长寂静。叶沉渊盯着南宫枫砚膝头垂落的绦带,那抹月白色随着马车颠簸轻轻摇晃,像一根无形的丝线,将他紊乱的呼吸缠得愈发紧绷。
忽得,马车缓滞的震动让两人同时一颤。南宫枫砚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车帘上,却迟迟未掀。叶沉渊望着他映在帘上的剪影,字句几乎是不受控地溢出唇齿:“枫砚,这次不会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话音未落,便见剪影骤然僵住,随后南宫枫砚缓慢转头,睫毛在眼底投下细碎的阴影,像是卸下千斤重负般轻声吐出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