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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嬷嬷接管中馈的第一天，天还没亮就踩着露水进了账房。她穿了身石青色角别着枚银制算珠，据说还是当年太夫人赏的，用了三十年依旧锃亮。账房里的先生们刚支起算盘，就见她抱着堆账册往正中的紫檀木桌上一放，纸页碰撞的脆响惊得窗台上的盆栽都抖了抖。
“都别忙着算账，” 周嬷嬷摘下老花镜擦了擦，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两盏灯，“先把柳氏院里这三年的采买账给我搬出来 —— 从胭脂水粉到柴米油盐，一页都不许漏。”
柳成留下的几个心腹想拦，被周嬷嬷手里的戒尺 “啪” 地拍在桌上：“怎么？老夫人的令谕不好使了？还是觉得我这把老骨头管不动你们？” 戒尺上缠着的红绸子晃了晃，那是当年她随嫁时带的，据说打过人就没失过手。
账册搬出来时堆得像座小山，最上面那本还沾着块胭脂印，红得刺眼。周嬷嬷翻开第一页就皱紧了眉：“三月十二，采买胭脂一盒，记十两 —— 这是把东市的胭脂铺搬空了？还是里面掺了金子？”
我凑过去一看，只见账册上写着 “上等玫瑰胭脂”，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梅花印，显然是柳氏院里的标记。春桃突然 “噗嗤” 笑出声：“这不是李寡妇铺子里的胭脂吗？我上次买才花了五钱，还是最新鲜的！”
【我的天，这价差比现代的奢侈品还离谱！十两银子买盒胭脂，柳氏怕是把脸当成金箔贴了。周嬷嬷这戒尺该派上用场了，先打醒这群睁眼说瞎话的账房先生。】
【叮！周嬷嬷 “铁腕整顿” 技能启动！当前己发现采买异常记录：胭脂水粉类虚报 70%、绸缎类虚报 50%、药材类虚报 40%！】
周嬷嬷让账房先生取来京城物价册，手指在 “玫瑰胭脂：五钱 / 盒” 那行敲得咚咚响：“给我一笔一笔核！多出来的银子，谁填进去的，谁给我吐出来！”
正核着，管采买的刘管事慌慌张张跑进来，手里的账本都拿反了：“周…… 周嬷嬷，西市的绸缎庄送来了今年的新样，说是柳夫人定的……”
“柳夫人？” 周嬷嬷冷笑一声，戒尺往绸缎样卡上一拍，“她现在是闭门思过的人，哪来的脸面定新绸缎？告诉掌柜的，侯府用不起这么金贵的东西，把去年的旧样拿出来，能做衣裳就行。”
刘管事的脸瞬间白了，嗫嚅着说：“可…… 可己经付了定钱，二十两……”
“二十两？” 我突然想起系统给的市场价对照表，“东市的云锦也才十五两一匹，西市这家分明是趁火打劫！春桃，去把去年的账册拿来，我倒要看看，这绸缎庄是不是年年都在敲侯府的竹杠。”
账册翻到去年三月，果然记着 “西市绸缎庄：云锦一匹，二十两”。而旁边的备注栏里，赫然写着 “柳成亲采”。
【这就叫蛇鼠一窝！柳成怕是跟绸缎庄掌柜分了回扣，不然怎么敢年年买贵的？周嬷嬷这把火算是烧对地方了，再烧下去，怕是能把柳家的老底都烧出来。】
周嬷嬷把样卡往地上一扔，绸缎上绣的金凤凰沾了灰，看着像只落汤鸡：“把定钱要回来！就说侯府规矩改了，采买只认质不认价 —— 谁要是敢漫天要价，以后就别想做侯府的生意！”
刘管事连滚带爬地去了，账房里的先生们大气都不敢出，算盘打得比平时快了三倍。周嬷嬷突然指着其中一页问我：“你看这人参，记的是五十两，可我瞧着成色，顶多值三十两 —— 这里面的猫腻，你看得懂吗？”
我接过账册，指尖划过 “太医院柳成荐” 几个字，突然笑了：“何止看懂，我还知道这人参是柳成从他外家药铺拿的，进价不过十两，转手就翻了五倍卖给侯府。”
周嬷嬷的眼睛亮了亮，戒尺往桌上一拍：“好！就凭你这句话，这账我跟你一起对！今日非得把这些蛀虫的底细扒干净不可！”
晌午时分，春桃提着食盒进来，见我们对着账册啃干馒头，突然惊呼：“小姐！周嬷嬷！账房的王老先生算出来了，这三年光是虚报的采买钱，就有五千三百两！够买两座别院了！”
周嬷嬷嘴里的馒头差点喷出来，戒尺在账册上敲得更响：“五千两？我看还不止！把柳氏院里的首饰账也给我调来，我倒要看看，她那些金步摇是不是也记在公账上！”
正忙得热火朝天，老夫人派人来传话，说让周嬷嬷把新定的采买规矩送去慈安堂。周嬷嬷临走前塞给我一把钥匙：“账房的东厢房归你管了，里面是你母亲当年管账的法子，你好好学学 —— 以后这中馈，迟早是你的。”
钥匙上的铜环磨得发亮，显然是常被人。我打开东厢房的门，一股陈旧的墨香扑面而来，书架上摆着的竟是些线装的《算法统宗》，最上面那本还夹着张母亲手写的字条：“账者，良心也。少一分则亏，多一分则贪。”
【原来生母不仅懂医术，还是个理财高手！这觉悟比现代的财务总监还高，难怪柳氏嫉恨她 —— 怕是被比得自惭形秽了。】
【叮！获得 “先夫人管账心得”！解锁 “精准核算” 技能：可快速识别账目中的小数点错误（古代以 “分” 为单位）！当前己发现 23 处西舍五入猫腻！】
我正对着母亲的批注出神，春桃举着个红布包跑进来，布角还沾着银粉：“小姐！账房给您发月钱了！这次是十两整！还都是新铸的银元宝，上面的麒麟印清楚着呢！”
元宝躺在红布里，泛着柔和的银光，比上次那几块碎银重多了，压得布包都往下坠。我捏起一枚往桌上一放，“咚” 的一声闷响，惊得窗台上的麻雀扑棱棱飞了。
“这才像话，” 我把元宝放进樟木匣，“以后每个月都得这么领，少一文都不行 —— 这不是钱的事，是规矩。”
春桃突然凑近我，压低声音说：“刚才去领钱，听见柳氏院里的小丫鬟在墙角哭，说柳氏把妆奁都翻出来了，让她偷偷送去外家当银子，好像要给三皇子送礼，请他帮忙说好话呢。”
【三皇子？他自身都难保，前阵子还被御史参了本，说他私吞赈灾款。柳氏这是病急乱投医，把鱼目当珍珠了。】
我让春桃去盯着那小丫鬟，自己则翻出香料铺的账本。上次查账时还剩些疑问，比如为什么柳氏管着时，每月总有几笔 “无名开支”。指尖划过 “西市香料铺” 几个字，突然想起周嬷嬷说的话 —— 或许开家分店，真能把柳氏贪走的钱都赚回来。
【系统，开分店需要哪些手续？要不要跟官府报备？启动资金 500 两够不够？我这十两月钱，得攒到猴年马月才能凑齐啊。】
【叮！宿主 “商业头脑” 升级！解锁 “借贷” 渠道：可向老夫人借启动资金（月息 1%）！当前香料铺估值 3000 两，开分店成功率 80%！】
正盘算着，周嬷嬷回来了，手里的账册上画满了红圈：“老夫人说，以后采买都按你母亲当年的规矩来 —— 三人同行采买，账房、管事、用户各执一联，少一联都不许报账。”
她突然指着我的香料铺账本：“这铺子我知道，当年你母亲在时，每月能赚五十两，柳氏管着就剩三十两，定是被她贪了不少。你要是想扩开，我跟老夫人说说，把西边那间空置的铺面拨给你，租金都省了。”
我眼睛一亮，刚想道谢，就见小莲从月亮门跑进来，手里还攥着块撕碎的信纸：“小姐！周嬷嬷！柳氏让丫鬟送出去的信被我截住了！上面写着…… 写着让三皇子在朝堂上参永宁侯一本，说他治家不严！”
信纸的碎片上，“三皇子”“参奏”“治家不严” 几个字刺得人眼疼。周嬷嬷的脸瞬间沉了，戒尺往桌上一拍：“反了！她这是想把整个侯府拖下水！走，去慈安堂！”
路过账房时，正好撞见新领了月钱的丫鬟们喜滋滋地往外走，手里的银袋叮当作响。一个小丫鬟捧着银子对同伴说：“还是周嬷嬷管账好，这月的月钱足斤足两，还多给了二十文呢！”
我看着她们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中馈权的收回，不止是钱的事 —— 更是人心的向背。柳氏贪走的不仅是银子，更是下人们的信任。
【系统，这波操作血赚！不仅月钱翻倍，还得了人心，以后柳氏再想作妖，怕是连个帮腔的丫鬟都找不到了。】
【叮！宿主 “人心所向” 成就达成！获得 “侯府下人忠诚度 + 50”！当前清晖院可调动杂役、丫鬟共 12 人！】
慈安堂的门槛还没跨进，就听见老夫人的咳嗽声。周嬷嬷把信纸碎片递过去，她刚看了两眼，手里的佛珠就 “啪” 地掉在地上：“这个毒妇！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捡起佛珠，突然想起母亲账本里的那句话 ——“账者，良心也”。柳氏算错的从来不是账本，而是良心。
老夫人突然抓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有些凉：“清颜，香料铺的事，我准了。你要好好做，让所有人看看，侯府的嫡女，不是只会躲在院子里的软柿子。”
夕阳透过窗棂照进来，在账本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摸着怀里沉甸甸的银元宝，突然觉得这侯府的天，是真的要变了。而我手里的算盘，不仅要算清银钱的账，更要算清那些被辜负的良心账。
【柳氏啊柳氏，你大概没料到，你贪走的每一两银子，都会变成打向你自己的巴掌。这账，咱们慢慢算。】
晚风穿过回廊，带着香料铺传来的檀香味，拂过新订的采买规矩，纸页哗啦啦地响，像在为这场迟到的清算，奏响序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