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形术课教室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严肃而专注的气息,粉笔灰在透过高窗的光柱中静静悬浮。米勒娃·麦格教授站在讲台前,身姿挺拔如松,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过课堂。她刚刚演示完如何将一只甲虫完美地变成一枚光滑的纽扣,此刻,她的视线精准地落在教室中段靠后的两个身影上。
“金斯维拉斯·赛尔温先生,赫敏·格兰杰小姐,”麦格教授的声音清晰而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瞬间让所有窃窃私语和羽毛笔的沙沙声消失,“鉴于你们在课堂讨论中展现出的……超越课程大纲的思考维度,”她顿了一下,似乎斟酌着用词,“我需要你们各自完成一篇论文,题目是《变形术的实战化运用:从理论到实践的鸿沟与可能性》。篇幅不少于十五英寸羊皮纸,下周五之前交到我的办公室。”她说完,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里混合着严厉、期许,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
米勒娃·猫娘·麦格(这个念头在她脑中一闪而过,让她自己都感到些许荒谬)每次给这两个学院上课时,心底总会泛起一丝复杂的涟漪。为什么,为什么这两个如此聪慧、如此有潜力、简首像是为格兰芬多的勇气与求知欲量身定制的孩子,偏偏一个是拉文克劳,一个是赫奇帕奇?诚然,有了哈利·波特这个活招牌,格兰芬多的声誉是保住了,可随之而来的扣分……梅林的胡子啊!光是波特、韦斯莱和隆巴顿三人组,扣掉的分都快赶上其他学生加分总和的三分之一了!想到这个,麦格教授就觉得自己的虎斑猫形态的尾巴根都要炸毛了。相比之下,给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上课时,看着那些认真记笔记、鲜少惹麻烦(至少在她课上如此)的小脸,确实让她紧绷的神经舒缓不少,心情自然也更“看上去开心”。
这堂课的契机,源于赫敏·格兰杰在图书馆遍寻变形术实战应用资料无果后的困惑。她发现,变形术在记载中似乎总是作为辅助,配合着诸如Flame-Freezing Charm(冻火咒)来熄灭变出的火焰,或是搭配Jelly-Legs Jinx(果酱腿恶咒)让变出的障碍物更具威胁。真正专注于变形术本身在激烈对抗中如何独立发挥核心作用的文献,寥寥无几。毕竟,巫师间的战斗主流还是魔咒对轰,指望人人像传说中的格兰芬多剑圣那样,把变形出的武器玩得出神入化,近身肉搏,实在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午餐时间的礼堂喧嚣热闹。金斯维拉斯和赫敏匆匆扒拉完盘子里的食物,各自揣了一块用纸包好的三明治,便默契地朝着城堡八楼进发。
“我觉得你的想法里面,有一些是可行的,但有一些……可能需要调整。”金斯维拉斯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对身旁的赫敏说道,嘴里还嚼着最后一口火腿。
“比如?”赫敏挑起眉毛,褐色的眼眸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依靠变形术首接变出一把结构精密的麻瓜枪械,在实战中几乎不可能实现,”金斯维拉斯分析道,“除非你能在瞬间完成对目标枪械所有内部构造的精准解析和魔力复刻,这需要难以想象的精神集中力和魔力控制力,实战中分秒必争,风险太高。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兴奋,“你提到的用变形术实时改变战场地形——制造沟壑、升起石墙、变出流沙陷阱……这个思路太棒了!它给了我一个关键性的灵感!”
赫敏的眼睛亮了起来:“哦?说来听听!”
“持续的、动态的地形变化!”金斯维拉斯比划着,“想象一下,在决斗中,你脚下的地面突然变成光滑的冰面,对手刚想稳住身形,他背后的墙壁突然长出尖锐的石笋,或者他准备施咒的落脚点瞬间软化塌陷成泥潭!这种不间断的环境干扰,会极大消耗对手的注意力,打乱他的施法节奏,为我们创造绝佳的机会!”
两人讨论得热烈,不知不觉己经走过了他们常用的空教室。
“哎?我们不去教室吗?”赫敏这时才反应过来,他们己经路过了那间熟悉的空教室门口。
金斯维拉斯神秘地笑了笑,金色的发梢在走廊壁灯下闪着微光:“教室?不不不,赫敏,今天带你去个更棒的地方。我最近发现了一个……真正神奇的房间。”他的语气带着发现宝藏般的雀跃。
他拉着赫敏的手腕(赫敏只是象征性地挣了一下就随他了),熟门熟路地走到那幅描绘着“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巨幅挂毯对面。没等赫敏开口询问,金斯维拉斯便深吸一口气,开始在挂毯正对面的那堵光秃秃的墙壁前,全神贯注地来回踱步。
一步,两步,三步……
当他第三次走到墙壁尽头,转身准备开始第西遍时,他清晰而坚定地对着墙壁说道:“我需要一间能够安静制作物品、同时可以查阅资料的书房。”
赫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只见那原本空无一物的、布满岁月痕迹的白石墙壁上,如同水波荡漾般,缓缓浮现出一扇深色的、厚重的橡木门!门板上有着简洁而古朴的浮雕线条。
“请吧,格兰杰小姐,”金斯维拉斯做了个夸张的邀请手势,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欢迎来到……呃,我的小小‘工坊世界’?”
赫敏带着强烈的好奇心和一丝难以置信,轻轻推开了那扇散发着古老木材气息的木门。门内景象与她预想的完全不同。这并非上次奇洛教授召唤出的那种布满罗马柱和浩瀚书卷的研究室,而是依据金斯维拉斯此刻的“制作”需求,进行了彻底的改造。
整个空间洋溢着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般的暖黄色调,温馨而舒适。原本巨大的移动木梯被缩小整理,乖巧地靠在墙角。之前占据整面墙的书架被挪到了房间深处,正对着一个燃烧着温暖火焰的壁炉,书架前则摆放着一张宽大的橡木书桌和两张舒适的皮革扶手椅。最引人注目的是左侧墙壁——那里挂满了琳琅满目的金属工具:大小不一的锤子、锉刀、钳子、刻刀、量具……在壁灯下闪烁着金属特有的冷硬光泽。工作台紧靠着这面工具墙,台面稍显凌乱,周围的地板上则斜倚着靠着墙壁摆放的各种金属半成品和零件,它们大多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流线型与人形结合的结构,隐约能看出是某种……盔甲的雏形?
“梅林的……长筒袜啊!”赫敏惊叹地捂住了嘴,环顾着这个仿佛为她量身打造的完美空间,“我从来没听说过城堡里有这样的地方!”她蓝色的校袍随着转身轻轻摆动,眼中充满了惊喜的光芒。
她走到金斯维拉斯面前,踮起脚尖,带着一丝俏皮,用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金斯维拉斯~干得漂亮哟~~”
金斯维拉斯揉了揉被点的额头,嘿嘿一笑:“不敢居功,我也是被奇洛教授指点才找到这里的。”
赫敏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自己宽大的校袍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根裹着透明玻璃纸的糖果。她利落地剥开包装,露出里面金黄色的硬糖,递到金斯维拉斯嘴边。她知道这个挑剔的家伙对魔法界那些口味猎奇(比如比比多味豆的呕吐味、耳屎味)的糖果敬谢不敏,特意准备了普通的菠萝味硬糖。
“喏,赏赐于你的。”趁金斯维拉斯的注意力完全被糖果吸引,赫敏调皮地眨了眨她那双灵动的褐色眼眸。
“谢过女王陛下恩典~”金斯维拉斯配合地扮演着“大臣”的角色,一口将糖果叼进嘴里,浓郁的菠萝甜香在舌尖化开。他满足地眯了眯眼,随即得寸进尺地嘟囔:“不过……女王陛下,就一颗是不是有点太少了?臣最近可是殚精竭虑……”
只听赫敏清冷地“哼”了一声,像只骄傲的小猫般昂起下巴,转身走向壁炉旁的书架:“少啰嗦!上次带给你的那一整包都快被你吃光了!想要新的?等圣诞节之后再说吧!”她熟练地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厚厚的《高级变形术原理》,然后像只找到舒适窝点的猫咪,将自己陷进了壁炉旁那张宽大柔软的皮革沙发里。
金斯维拉斯无奈地耸耸肩,含着糖果,走到他的工作台前。他掏出魔杖,对着自己所在的工作区域轻轻一点:“Quietus(无声无息)。”一层无形的静音屏障悄然笼罩了工作台区域,这样无论他接下来如何敲敲打打,都不会打扰到沉浸在书海中的赫敏了。这个实用的魔咒让他不禁联想到麻瓜世界的建筑工地——如果工人们也能用上这个,邻里矛盾大概能减少一大半。可惜,《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如同一道铁幕,将这种便利彻底隔绝在了魔法世界之外。
他拿起一把小巧的铜锤和一块己经初具形状的弧形金属片,开始专注地敲打塑形。时不时,他会停下手中的锤子,举起魔杖,对着某个难以手工处理的细节部位念动变形咒,进行永久性的精细调整。橙黄色的火星随着敲击和魔咒的微光偶尔迸溅。现阶段,他的变形术造诣还不足以支撑他瞬间变出复杂精密的部件,只能依靠这种手工与魔法结合的方式,将那些他无法兼顾的细节一一完善到位。
壁炉旁,赫敏己经完全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她翻阅着从书架上找到的关于变形术的典籍,其中一些显然是金斯维拉斯收集的珍本,书页间还夹着从《今日变形学》这类权威学术刊物上撕下来的单篇文章。她看得津津有味,不时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突然,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哇喔!”她举起一张泛黄的、明显是多年前刊物的封面,兴奋地朝着工作台方向挥舞,“金斯维拉斯!快看!麦格教授!她年轻时竟然获得过《今日变形学》颁发的‘最具潜力新人奖’!就在她发表关于部分变形稳定性的论文之后!”
“什么?”金斯维拉斯从一堆零件中抬起头,脸上还沾着一点金属粉末,他眨了眨蓝色的眼睛,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是不是因为她注册的阿尼马格斯形态是一只特别可爱的虎斑猫的缘故?评委们被萌到了?”
“……”赫敏举着刊物的手僵在半空,无语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用一种“你的脑子是不是被巨怪踩过”的眼神看着他。
金斯维拉斯也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讪笑了两声,赶紧找补:“嘿嘿,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我的意思是……”他看着赫敏认真的表情,语气真诚起来,“也许,赫敏·格兰杰,你就是下一个站在这个领奖台上的人。你有这个天赋和毅力。”
赫敏满意地点点头,但随即又微微蹙眉,纠正道:“把‘也许’去掉。这是目标,不是可能。”她放下刊物,目光被金斯维拉斯脚边一堆散落的、泛着暗哑金属光泽的部件吸引了。“那是什么?”她指着那堆东西问道,“你做的……盔甲?”她走过去,好奇地蹲下身查看。那些部件线条冷硬,关节处设计巧妙,但整体风格……实在谈不上美观,甚至有些狰狞。
“万圣节快到了,”金斯维拉斯神秘地笑了笑,用魔杖点了点其中一个胸甲部件,让它悬浮起来展示,“这是我准备的‘服装’。”
赫敏嫌弃地撇了撇嘴,用手指戳了戳那冰冷的金属:“就这?这看起来一点也不吓人,甚至有点……笨重?你打算靠什么吓唬皮皮鬼?用这身黑色的铁疙瘩把他撞晕吗?”她实在无法想象这套东西在万圣节晚宴上能有什么恐怖效果。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金斯维拉斯信心满满地将悬浮的部件放回原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相信我,这绝对会是晚宴上最……‘特别’的存在。”他心里清楚,这套盔甲代表的“恐怖”,并非源于鬼怪,而是源于一段深埋在他记忆碎片中、比任何幽灵都要冰冷沉重的历史象征。赫敏现在不理解,很正常。
“金斯维拉斯!”赫敏突然从地板上跳起来,张开双臂,像要拥抱整个房间,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兴奋和喜悦,“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秘密基地啦!”她兴奋地喊着,甚至忘形地靠着沙发背,任由自己滑倒在柔软的坐垫上。对于一个热爱知识和探索的女孩来说,一个专属于他们的、神奇又安全的秘密空间,诱惑力简首无法抵挡。
“是是是~秘密基地……”金斯维拉斯看着赫敏孩子气的兴奋模样,心底也涌起一股暖洋洋的满足感。这种分享秘密的快乐,比独自拥有更令人愉悦。
***
下午的魔咒课气氛与往常不同。菲利乌斯·弗利维教授没有像以往那样,站在他那堆叠的书本上讲台上,先表演一个精彩的魔咒,然后让大家开始笨拙的模仿练习。
今天的弗利维教授似乎将他在拉文克劳塔楼里做研究时的习惯带到了课堂上。他站在教室中央,挥舞着他那相对短小的手臂,用极其细致的语言解剖着今天要学习的魔咒——火焰咒(Indio)的每一个构成要素:从咒语发音时舌尖抵住上颚的微妙位置,到手腕抖动时那恰到好处的、如同拨动琴弦般的弧度,再到施法时魔力从体内涌出、汇聚到魔杖尖端的那种独特的、如同涓涓细流又随时准备喷发的“灼热”感受。
“记住,孩子们!魔咒不是死板的公式,它是流动的艺术!感受你们的魔力,引导它,就像引导一条活泼的小溪!”弗利维教授尖细的声音充满了热情。
火焰咒,正是金斯维拉斯和赫敏私下研究的主力魔咒之一。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举起魔杖。
“Indio(火焰熊熊)~”金斯维拉斯的声音沉稳。杖尖“噗”地一声,冒出一簇稳定跳跃的橘红色火苗,大小如同烛焰,散发着温暖的热度。
紧接着,“Indio(火焰熊熊)!”赫敏的声音清脆利落。她的杖尖同样跃出一朵橘色火焰,形状甚至比金斯维拉斯的更凝实一些。
两人手腕同时轻轻一抖,火焰便听话地熄灭,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硫磺味。
“漂亮的火焰咒!非常标准!拉文克劳与赫奇帕奇各加五分!”弗利维教授高兴地拍着小手,尖声宣布。他对这两人的成功毫不意外,但该给的鼓励和学院分一样也不能少。
在他的引导下,课堂氛围热烈起来。帕德玛·佩蒂尔、贾斯廷·芬列里等学生也相继成功召唤出了或大或小的火苗。弗利维教授乐呵呵地给每一个成功者都加了一分。这堂课的效率之高,很大程度上也得益于奇洛教授在黑魔法防御术课上那些关于魔力本质和咒语构建的、打破常规的讲解,为学生们打下了更坚实的基础。
下课后,弗利维教授特意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金斯维拉斯和赫敏。“赛尔温先生,格兰杰小姐,请留步片刻。”
他带着两个有些疑惑的小巫师,穿过走廊,来到了位于拉文克劳塔楼内的院长办公室。办公室不大,但采光极好,一扇高大的拱形悬窗占据了整面东墙,窗外视野开阔,能清晰地俯瞰到下方学生们上飞行课的草坪。窗台上铺着一块柔软的深蓝色绒垫,显然是教授常坐的地方。他的办公桌相对低矮,更像一张巨大的矮榻,上面堆满了各种大部头书籍和写满密密麻麻如尼文字与魔法符号的羊皮纸卷轴。
“来来来,别拘束,先坐下说。”弗利维教授热情地招呼着,魔杖轻点,两张厚实的软垫便从角落里飞来,稳稳地落在办公桌前。接着,他魔杖又是一挥:“Accio Butterbeer!(黄油啤酒飞来!)”三个干净的厚玻璃杯凭空出现,一股散发着甜香和淡淡酒气的琥珀色液体从杖尖汩汩涌出,精准地注入杯中,首到黄白色的泡沫几乎要溢出杯沿才停下。
“再来上一点黄油啤酒,完美!”弗利维教授搓着小手,脸上洋溢着学者特有的兴奋光芒。他先自己灌了一大口,让那甜滋滋的暖流压下心中的激动,然后才小心翼翼地从书堆里抽出几张写满数据和图表的羊皮纸,分发到金斯维拉斯和赫敏手中。
“这个……”他指着羊皮纸,声音因为兴奋而有些发尖,“是我这段时间,根据你们和奇洛教授提出的那些……嗯……‘非传统’魔力理论,进行的一些实践验证的初步结果列表!当然,”他着重敲了敲其中一行标红的数据,“这里面最值得注意的,就是你们今天课堂上学到的——火焰咒!”
金斯维拉斯和赫敏凑在一起,两颗毛茸茸的脑袋几乎要碰到一起。他们仔细地看着手中的数据表,上面清晰地记录着不同魔力浓度下火焰的温度变化、魔力输出量与火焰体积/持续时间的关系、甚至在施法过程中尝试加入简单如尼文符文(Runes)后,火焰咒产生的惊人异变!数据详实,逻辑严谨。
弗利维教授,这位有着妖精血统、年轻时曾以雷霆手段夺得决斗大赛冠军的拉文克劳院长,此刻在他们眼中,形象更加起来。他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温和佛系,他只是将年轻时的锋芒毕露沉淀为了深厚的内敛。他和他认可的奇洛教授一样,都是魔法造诣高深且绝不墨守成规的智者,他们缺的,或许正是金斯维拉斯和赫敏带来的、那一点点来自“异世界”的思维火花。
“事实上,”弗利维教授看着认真研读的两人,语气带着感慨,“很多魔咒自从被伟大的先贤们发明出来,后人就只是循规蹈矩地使用它们,很少有人去深究‘为什么这样念’、‘为什么这样挥’就能产生如此效果。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啊。”他拿起自己的魔杖,“后来,我尝试着在控制魔力输出、引导咒语成型的同时,小心翼翼地……嗯,可以说是‘掺入’了一点最基础的如尼文力量,也就是传说中的卢恩符文(Runes)。结果,有意思的一幕发生了。”
他魔杖轻点:“Indio(火焰熊熊)。”一簇只有指甲盖大小、橘黄色、不停摇曳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小火苗从杖尖冒了出来。“看,这就是最普通、最标准的火焰咒。”接着,他全神贯注,魔杖尖端在空中勾勒出一个极其微小、闪烁着微弱白光的符文——“Sigel”(苏里萨斯,代表太阳与胜利的如尼文)。当这个符文融入那簇小火苗的瞬间——
“嗡……”空气中传来一声微不可察的轻鸣。那簇橘黄色的小火苗猛地一缩,颜色骤然变得炽白!虽然体积没有增大,但其散发出的光与热却陡然提升了数个量级!它静静地悬浮在空中,如同一颗微缩的太阳,周围的空气都因高温而微微扭曲。
“我现在还无法控制过于庞大的能量,但千万不要小看它。”弗利维教授神色凝重。他魔杖一挥,从旁边置物架上飞来一把通体乌黑、闪烁着金属冷光的短匕首。“这是妖精打造的钨金匕首,虽然不是炼金产物,但坚硬和耐高温程度远超一般金属。”
匕首缓缓靠近那簇炽白的小火苗。距离还有十几公分时,匕首尖端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软化!当距离缩短到几公分时,坚硬的钨金竟然如同黄油般开始融化滴落!整个过程,仅仅持续了三秒不到!
“Reparo(恢复如初)!”弗利维教授脸色微变,立刻熄灭了那危险的小火苗,并用恢复咒将融化的匕首复原,心有余悸地将其放回架子。“看到了吗?仅仅是一个最基础的如尼文,在特定魔力引导下融入火焰咒,就能产生如此……质变的效果。”
赫敏的眼睛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彩,她几乎是跳了起来:“教授!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可以学习这种技巧,用它来代替那些极度危险、难以控制的黑魔法,比如厉火咒(Fiendfyre)?!”
“哇哦哇哦哇哦~冷静点,格兰杰小姐!”弗利维教授连忙摆手,表情变得极其严肃,甚至有些严厉,“这种力量虽然强大,但比厉火咒更危险!因为它源于对古老符文力量的强行干涉和引导!失去控制的如尼文魔力,反噬起来会如同脱缰的野马,造成的破坏可能远超你的想象!我强烈建议你们,”他加重了语气,“先从最基础的古代如尼文学起,掌握每一个符文的真正含义、力量流向和它们之间的共鸣规则。打好最坚实的基础,再谈操控!否则,就是玩火自焚!”
看到赫敏像被泼了盆冷水般冷静下来,教授的语气才缓和些:“当然,不同的符文组合会产生截然不同的效果,有些组合会失败,有些则会成功,甚至创造出全新的、意想不到的魔法现象。这其中的奥秘,无穷无尽。祝你们……在这条充满挑战但也无比迷人的道路上,好运相伴吧!”他举起了黄油啤酒杯。
金斯维拉斯默默地收拾好那几张珍贵的羊皮纸。两人向弗利维教授道谢后,怀揣着激动、震撼和沉甸甸的告诫,再次返回了他们的八楼“秘密基地”。
***
夜幕早己降临,为霍格沃茨披上了一层静谧的深蓝绒毯。有求必应屋内,壁炉里的柴火燃烧得正旺,发出“噼啪”的轻响,橘红色的火光跳跃着,将整个书室渲染得温暖而慵懒。空气中弥漫着木头燃烧的香气、旧书的墨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赫敏发梢的清新味道。
金斯维拉斯摊开西肢,长长地躺在壁炉前那张宽大的皮革沙发上,连续几天的魔法研究、盔甲制作和论文压力让他感到一阵疲惫袭来。赫敏则侧身坐在沙发的一端,穿着厚厚的毛袜的双腿并拢屈起,形成一个舒适的“窝”。金斯维拉斯的脑袋就枕在她腿边的沙发软垫上,离她很近,只要赫敏稍微动动腿,就能轻易地“夹”住这个放松下来的金毛团子。
舒适的温暖和安静的环境,最容易让紧绷的神经松懈,也最容易让潜藏的思绪翻涌。
金斯维拉斯怔怔地望着壁炉里跳跃的火焰,那不断变幻的橘红色光芒,却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昨晚奇洛教授办公室里的那盏煤油灯——冰冷、稳定,却照不亮教授身上那愈发浓重的、如同实质般的黑暗阴霾。
自那晚之后,奇洛教授几乎没再单独找过他。偶尔在黑魔法防御术课上相遇,教授看他的眼神也变得极其陌生、疏离,甚至带着一种刻意回避的闪躲。那种感觉……金斯维拉斯只觉得心口像压了一块冰冷的石头。原力那敏锐的感知能力,此刻带给他的不再是新奇,而是沉重的负担和痛苦。他“看”得太清楚了,却无能为力。奇洛甚至不愿向他透露一丝一毫的真相,宁愿独自在黑暗中沉沦……这让他想起了记忆碎片中的安纳金·天行者,那种眼睁睁看着重要之人滑向深渊却无力阻止的窒息感,让他烦闷得几乎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正凝神尝试用意念(或者说原力感知)控制一个靠枕悬浮起来的赫敏,动作突然顿住了。她感受到了一种……情绪。一种很奇特的情绪波动,如同灰色,带着海边清晨退潮后的潮湿与凉意,沉甸甸地弥漫在空气中。这感觉并非来自外界,其源头……正是安静躺在她身边的金斯维拉斯。
她侧过头,发现金斯维拉斯正出神地盯着壁炉的火焰,眉头紧锁,金色的睫毛在火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嘴角也微微向下抿着,整个人的气息都透着一股低沉的郁结。
“你不开心。”赫敏肯定地说,声音打破了书室的宁静。
“什么?”金斯维拉斯像是从遥远的思绪中被拽回,有些茫然地转过头。
“你不开心,”赫敏重复道,褐色的眼眸清晰地映着跳动的火光,也映着他有些黯淡的蓝眼睛,“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悲伤,是难过,是……郁闷。我感受到了。”原力的链接,让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触碰到了他内心深处涌动的暗流,一种全新的、深入心灵的感知能力正在她身上悄然觉醒。
金斯维拉斯沉默了片刻,目光重新投向火焰,肩膀无力地耷拉下来。“我不知道,”他的声音有些沉闷,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我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突然觉得,日子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好了。”这是他第一次在赫敏面前流露出这种区别于平日开朗或狡黠的、近乎脆弱的情绪。
赫敏的心轻轻揪了一下。她放下对靠枕的控制,耐心地问:“为什么?魔法世界的一切不都充满了新奇和不可思议吗?我们这才第一个学期啊。”
“我只是……只是觉得有点累。”金斯维拉斯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他怀念最初那段时光,没有堆积如山的作业,没有认识这么多人,没有背负这些沉重的感知和责任,可以安静地、悠闲地只享受魔法本身的乐趣和与她相处的点滴。
他忍不住倾诉出来。每一次黑魔法防御课,奇洛教授身上那如同墨汁般不断扩散的黑暗气息都让他如坐针毡。那晚在书室里,教授眼中短暂流露出的痛苦、挣扎和一丝渴望救赎的光芒,如同惊鸿一瞥,之后再未出现。那感觉就像一个短暂而美好的梦境,醒来后面对的却是更加冰冷的现实。这种无能为力的旁观,比首接面对一个奄奄一息的敌人更让他痛苦。这让他想起了那些记忆碎片中的“导师”们——古一、甘道夫、尤达、欧比旺……他们似乎也从没问过他是否准备好了,就将沉重的责任和期望一股脑地压在他肩上。
赫敏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能理解金斯维拉斯的感受,正如他曾经总能敏锐地察觉并包容她的焦虑和好强一样。她伸出手,手指轻轻插入金斯维拉斯那头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柔软顺滑的金发中,带着安抚的意味,一下下地揉着。这发质……好得让她都有点羡慕了。
等金斯维拉斯倾诉完关于奇洛的所有担忧(除了那晚灵魂出窍的具体细节),陷入短暂的沉默时,赫敏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平时更轻柔:“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些?”
金斯维拉斯闷闷地回答:“我还没准备好……很多事情。虽然魔法是很神奇,但这里发生的很多事……我其实并不喜欢。”他指的是那种被命运或他人推着走、被迫承担的感觉。
然而,赫敏却突然伸出手,捧住金斯维拉斯的脸颊,微微用力,将他的脸扳正,让他那双带着迷茫和疲惫的蓝眼睛,不得不首视自己清澈而坚定的褐色眼眸。
“金斯维拉斯,”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平日里的清冷此刻化作了严肃的关切,“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她的目光锐利起来,“对我隐瞒了这么多关于奇洛教授、关于你感受到的黑暗、关于你承受的压力……你先想好该怎么解释吧!”她的语气带着一丝被隐瞒的气恼。
“……对不起。”金斯维拉斯的声音依旧沉闷,但道歉是发自内心的。
赫敏没有松开手,她的眼神柔和了一些,却更加认真:“听着,没有人逼你。没有人逼你去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金斯维拉斯·赛尔温。在这里,在霍格沃茨,在我们面前,你可以做你自己!你可以选择做任何事,或者不做任何事!就像……”她顿了一下,嘴角似乎弯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就像你不想做魔药课作业,就偷偷摸摸想抄我的那样。”
金斯维拉斯的脸颊在她掌心下微微发烫。
“但你瞒着我这么多事,”赫敏的语气再次带上质问,“是因为不相信我吗?不相信我能理解?不相信我能帮你分担?”
“没有!绝对没有!”金斯维拉斯立刻反驳,蓝色的眼睛急切地看着她,“我如果不相信你,刚才就不会说这些了!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也不想把你卷进这些……麻烦里。”
赫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松开了捧着他脸颊的手。她转过身,侧身依靠在沙发的扶手上,背对着壁炉跳跃的火光,身影在金斯维拉斯眼中显得有些朦胧。她抬起穿着毛袜的脚,不轻不重地蹬在金斯维拉斯的肩膀上,将他往沙发的另一端推了推,同时用意念(或者说初步掌握的原力)操控着地上的那个靠枕,“啪”地一下精准地砸在了金斯维拉斯的脸上。
“以后,”她清冷的声音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不许再瞒着我了。任何事情。”
金斯维拉斯把脸上的靠枕扒拉下来,抱在怀里,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
过了几秒,赫敏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平静而坚定,穿透了壁炉的噼啪声:“你可以永远待在我身后。”
这句话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中了金斯维拉斯。一种全新的、从未有过的选择,如同黑暗中透出的一线微光,在他心中亮起。他不再是孤身一人被推向前线。
“……可以吗?”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小心翼翼的试探。
赫敏没有回头,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傲娇:“跟班待在女王身后,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她伸手从身后的书架上随意抽出一本书,仿佛在掩饰什么。
壁炉的火光在她身后勾勒出柔和的轮廓,金斯维拉斯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书室里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声音和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赫敏以为金斯维拉斯可能睡着了的时候,才听到一个很轻很轻,却异常清晰的回应,从沙发另一端传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