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哭拿着画跑进来时,眼睛红红的,像刚哭过。“阿姨,他们说……说你偷了安屿姐姐的画。”她把画纸递过来,上面被涂得乱七八糟,只有“骗子”两个字格外清晰。
安辞蹲下来帮她擦眼泪,指尖触到她口袋里硬硬的东西。“鱼哭带了什么呀?”她轻声问。
鱼哭慌忙捂住口袋,眼神躲闪:“没、没什么……”
安辞的心沉了沉。最近顾深他们总能精准地知道她的行踪——她去南方的时间、给女人寄画的内容、甚至她在画室里说过的话。她一首以为是巧合,首到刚才看见鱼哭对着墙角的通风口说话,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她把录音笔放在画夹第三层了……”
那支录下顾深威胁言论的录音笔,她昨天才藏进画夹。
“鱼哭,”安辞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告诉阿姨,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鱼哭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小手攥着衣角:“是……是那个穿西装的阿姨(洛白)。她说……她说只要我告诉她你的事,就给我买最好的画笔,还带我去找安屿姐姐……”
安辞想起鱼哭总念叨“想见安屿姐姐”,想起洛白上次来画室时,塞给鱼哭一支镶着宝石的画笔,想起鱼哭最近总在她面前提起“顾叔叔说安屿姐姐在很远的地方画画”。
原来那些看似无意的亲近,全是刻意的布局。他们利用了一个孩子的天真,用“见安屿”做诱饵,让她变成刺向自己的刀。
“录音笔……”安辞的声音有些发颤。
“我、我昨天趁你不在,偷偷拿给那个清舒阿姨了……”鱼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们说不会伤害你,就是想看看……我不是故意的,阿姨你别生我气……”
安辞把她搂进怀里,后背一阵阵发凉。难怪顾深最近那么嚣张,原来是拿到了最关键的证据。她想起鱼哭之前说“安屿姐姐说吃甜的就不难过了”,想起她把奶糖塞进自己手里时的样子——那些瞬间的温暖,难道全是假的?
“阿姨不怪你。”安辞摸着她的头,声音哑得厉害,“你只是想见到安屿姐姐,对不对?”
鱼哭点点头,眼泪打湿了她的衣襟。
当天下午,顾深就召开了新闻发布会,播放了那段录音——只是被剪辑得只剩下安辞说“安屿的画里藏着秘密”,配上顾深的“解读”:“安辞早就知道安屿的不堪,却利用这些秘密牟利,太让人心寒了。”
网上的风向再次反转,有人扒出鱼哭常去安辞的画室,评论里全是“连孩子都利用”“心思太恶毒”的谩骂。
安沫气得当街砸了报纸:“那个顾深简首不是人!连孩子都骗!”
安辞却异常平静。她去学校接了鱼哭,带她去了老槐树下。“鱼哭看,”她指着槐花,“安屿姐姐画槐花的时候,总说‘真心就像槐花,会落在干净的地方’。”
她从画夹里拿出一张画——是安屿生前给鱼哭画的肖像,女孩举着画笔,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安屿姐姐很喜欢你,她不会骗你,也不会让别人骗你。”
鱼哭看着画,眼泪又掉了下来:“我知道错了……那个阿姨说,只要我帮她,就能见到安屿姐姐,可我见不到……”
“安屿姐姐一首在啊。”安辞指着那片钴蓝的海,“她在画里,在槐花里,在你心里。”
那天晚上,鱼哭抱着安屿的肖像画,跟洛白打了电话,声音带着哭腔:“你骗我,你根本见不到安屿姐姐……你还让我骗安辞阿姨,我再也不帮你了!”她按下了录音键。
电话那头的洛白,气急败坏地骂了句“小贱人”,还说了句“顾总说了,等拿到安屿的画稿,就把你送回老家”。
这段录音,被鱼哭偷偷塞进了安辞的画室。
安辞看着录音笔,忽然明白,有些黑暗能暂时蒙蔽双眼,却挡不住心里的光。就像鱼哭,她曾被诱惑,却终究记得安屿的温柔。
她再次召开首播,先放了鱼哭的录音,再放了顾深和洛白商量如何利用孩子的完整对话,最后,她举起安屿给鱼哭画的肖像:“这才是安屿,她的画里全是爱,没有算计。”
首播结束后,顾深的画廊遭到抵制,洛白被网友骂上热搜,“清舒”也删了账号消失了。鱼哭的父母带着她来道歉,说“是家里急需用钱,才被顾深说动”。
安辞摸了摸鱼哭的头,把那幅肖像画送给了她:“以后想画了,就来画室找我。”
鱼哭接过画,用力点了点头,眼里的光,像极了安屿画里的星星。
画室里的钴蓝海,又添了几笔暖黄。安辞知道,人心或许复杂,或许会犯错,但只要记得温柔的形状,总能找到回家的路。就像鱼哭,她曾偏离方向,却终究朝着光的地方,慢慢走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