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海边的晨雾还没散尽时，霍扆己经坐在教堂的台阶上了。左胸的玫瑰疤痕在晨光中泛着淡淡的金光，像枚被太阳晒暖的徽章。她指尖抚过疤痕边缘，能清晰地 “听” 到院子里向日葵舒展叶片的声响 —— 这是吸收了所有共感者记忆后产生的新能力，不仅能感知情绪，还能与生命产生微弱的共鸣。
“又在发呆？” 九方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穿着件宽松的棉布衬衫，乌黑的长发用根红绳松松绑在脑后，发尾还带着未干的水汽。手里端着两杯水，瓷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森然说你凌晨就起来了，是不是疤痕又不舒服？”
霍扆接过杯子，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没有，” 她喝了一口水，“只是睡不着，想看看日出。”
九方阙在她身边坐下，“周遥说昨晚监测到三次能量波动，” 她顿了顿，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粥碗，“怀疑是其他共感者在向这边靠近。”
霍扆的共感能力顺着九方阙的话语蔓延开，捕捉到海平线上飘来的三缕微弱情绪 —— 像迷途的萤火虫，带着恐惧与期待，正朝着 “向日葵之家” 的方向移动。“是三个孩子，”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最大的不过十岁，后颈都有纹身。”
九方阙的动作顿了顿，抬手将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让周遥准备接收吧。” 她的指尖无意中划过霍扆的手背，带着刚洗过头发的薄荷清香，“对了，森然说你的疤痕可以稳定其他共感者的情绪波动，想让你试试和安接触。”
安正蹲在向日葵丛旁，用小铲子给新栽的幼苗松土。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露出腼腆的笑，后颈的玫瑰纹身己经淡得几乎看不见。“霍扆姐姐，九方姐姐。” 她举起手里的玻璃罐，里面装着几只萤火虫，“森然姐姐说它们能照亮记忆里的路。”
霍扆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安的头。左胸的玫瑰疤痕传来一阵温暖的悸动，共感能力像温水般包裹住小女孩，那些潜藏在她记忆深处的恐惧碎片 —— 疗养院的白色房间、冰冷的注射针、姐姐苏晚消失前的背影，都在金光中渐渐平复。
“不怕了。” 安突然抱住霍扆的脖子，声音带着哭腔，“萤火虫说，姐姐会保护我。”
九方阙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极淡的笑意。阳光穿过她乌黑的发丝，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金粉。霍扆的共感能力捕捉到她心底的柔软，像被晨露浸润的土壤，悄悄滋生出名为 “希望” 的嫩芽。
早餐后，周遥在钟楼里发出欢呼。众人跑上去时，正看见他举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全市共感者的分布热力图，十几个绿色光点在 “向日葵之家” 周围闪烁。“搞定了！” 他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眼下的黑眼圈却透着兴奋，“用霍扆疤痕的能量频率做了个信号塔，现在能接收到五十公里内的共感者信号！”
森然正在给九方阙换药，闻言抬头笑道：“这下不用像无头苍蝇一样找了。” 她的医药箱上又添了新的卡通贴纸，最显眼的是朵向日葵，“对了，我用记忆结晶精华做了些安神剂，能帮助新到的共感者稳定情绪。”
九方阙的目光落在屏幕边缘的一个红色光点上，它正停留在旧港区的废墟里，闪烁频率极不稳定。“这个是什么情况？” 她指着光点问，指尖无意识地着肩后的疤痕。
周遥的脸色沉了下来：“这个信号很奇怪，像是…… 绛熵的残留能量，但又掺杂着霍承泽的波动。” 他调出详细数据，“坐标显示是海底实验室的残骸附近。”
霍扆的共感能力瞬间被激活，左胸的玫瑰疤痕传来尖锐的刺痛。一段混乱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绛熵的银发红影在实验室废墟里徘徊，手里拿着块半透明的晶体，里面封存着霍承泽最后的意识；她对着晶体冷笑，说要 “完成未竟的完美容器计划”；远处的海面上，一艘黑色潜艇正在待命。
“她想重建‘完美容器’。” 霍扆的声音发颤，“用霍承泽的意识碎片和其他共感者的记忆。还真是难缠。”
九方阙己经站起身，开始收拾装备：“森然留下照顾孩子们，周遥定位潜艇的动向，我和霍扆去废墟看看。” 她的乌黑长发被迅速束成高马尾，动作利落得像出鞘的剑，“日落前必须赶回来，以免错过其他共感者的信号。”
出发前，霍扆在教堂的储藏室里找到了件旧物 —— 母亲留下的那本《图兰朵》总谱，被周遥细心地用透明胶带修补好了。她翻开最后一页，母亲用铅笔写的小字在阳光下清晰可见：“真正的共鸣，不在记忆里，在心里。”
旧港区的废墟还残留着海底实验室沉没时的痕迹，扭曲的钢筋从沙地里刺出来，像无数根白骨。霍扆的共感能力在这里变得异常敏锐，每一粒沙子都在诉说着灾难的记忆：钢铁断裂的轰鸣、实验体绝望的尖叫、母亲最后的微笑。
“在那边。” 九方阙的银剑指向一处被海水淹没的隧道入口，那里的能量波动最强烈，“小心点，水里面可能有记忆寄生体。”
隧道里漆黑一片，只有霍扆胸口的玫瑰疤痕散发着微光。海水没过膝盖，冰冷刺骨，偶尔能踩到柔软的物体 —— 是实验室残骸里漂浮出来的布料和纸张。共感能力捕捉到前方传来的情绪，像团旋转的黑色漩涡，混杂着绛熵的疯狂和霍承泽的偏执。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 霍扆的声音在隧道里回荡，玫瑰疤痕的光芒越来越亮，“霍承泽己经死了，你的‘完美容器’永远不可能完成。”
黑暗中传来轻笑，绛熵的银发红影缓缓浮现，她的手里果然拿着块半透明的晶体，里面隐约能看到霍承泽的脸。“死？” 她的红瞳在微光中闪着妖异的光，“意识只要存在就不算死亡，我会给他一个全新的身体，一个由无数共感者记忆组成的完美身体。”
晶体突然发出刺眼的光芒，无数记忆碎片从里面喷涌而出，像毒蛇般缠向霍扆。九方阙的银剑立刻划出一道冷弧，将碎片斩成无数光点，“别碰它们！里面有记忆炸弹！”
霍扆却没有后退，左胸的玫瑰疤痕爆发出金色的光带，将那些记忆碎片温柔地包裹住。共感能力顺着光带蔓延，她能 “看到” 每个碎片里的故事：有绛熵作为实验体 0 号的痛苦童年，有霍承泽对母亲扭曲的执念，还有那些被他们伤害过的共感者的眼泪。
“这些记忆不该被用来制造痛苦。” 霍扆的声音异常平静，金色的光带将记忆碎片缓缓送回晶体，“它们应该被记住，被治愈，而不是成为复仇的工具。”
绛熵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银发红瞳里第一次露出迷茫：“治愈？像我这样的怪物，也配被治愈吗？”
九方阙的银剑己经收起，她走到霍扆身边，乌黑的长发在光带中轻轻飘动：“在‘向日葵之家’，没有怪物，只有需要帮助的人。” 她顿了顿，补充道，“那里有会梳头发的森然，有会修东西的周遥，还有…… 很多像你一样的共感者。”
晶体里的霍承泽意识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试图控制绛熵。但这次，绛熵没有听从，她握紧晶体的手微微用力，晶体开始出现裂纹。“我不是你的工具。” 她的声音带着决绝，“从来都不是。”
晶体在她掌心碎裂，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海水中。绛熵的银发红影也随之变得透明，像融化的冰雪。“告诉安……”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姐姐在记忆里看着她长大。”
隧道里恢复了寂静，只有海水流动的声音。霍扆的共感能力捕捉到最后一缕情绪，那是绛熵释然的微笑，像终于放下了沉重枷锁的旅人。
“她会去哪里？” 霍扆轻声问。
九方阙的目光望向隧道外的海面，夕阳正将海水染成金红色：“去该去的地方。” 她抬手帮霍扆拂去头发上的水珠，指尖带着熟悉的温度，“我们该回家了，森然肯定在担心我们。”
走出隧道时，晚霞正铺满天空。霍扆回头望去，旧港区的废墟在夕阳下像座沉默的纪念碑，记录着所有痛苦与救赎。左胸的玫瑰疤痕传来一阵温暖的悸动，。那些消散的记忆并没有真正消失，它们只是化作了滋养新生的土壤，在 “向日葵之家” 的晨光里，等待着绽放的那天。
回程的路上，周遥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霍扆！九方阙！又有五个共感者往这边来了，其中一个能和植物对话，他说要给我们的向日葵浇‘记忆营养液’！”
霍扆看着身边的九方阙，她的乌黑长发在晚风中飞扬，侧脸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左胸的玫瑰疤痕轻轻搏动，像在回应远方 “向日葵之家” 的呼唤 —— 那里有等待她们的伙伴，有需要守护的孩子，有无数个像她们一样带着记忆碎片，却依然选择向阳而生的共感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