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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道坍塌的轰鸣如同巨兽的咆哮，碎石从穹顶倾泻而下，砸在培养舱的玻璃残骸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九方阙抱着昏迷的霍扆在烟尘中穿梭，银剑劈开坠落的钢筋，乌黑的长发被飞溅的火星燎到几缕，散发出淡淡的焦味。她却浑然不觉，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怀中的人身上 —— 霍扆左胸的芯片外壳彻底崩裂，淡金色的光粒正从裂缝中溢出，像破碎的星尘。
“九方阙！这边！” 森然的声音穿透烟尘，她举着防爆盾，在前方清理出一条临时通道，“周遥说这条支线能通到海边的备用出口！”
九方阙纵身跃过断裂的铁轨，落地时膝盖重重磕在岩石上，闷哼一声。霍扆的头靠在她的颈窝，呼吸微弱，嘴角溢出的血珠染红了她的练功服，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她的情况怎么样？” 九方阙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芯片核心还在，但能量波动己经乱成一团！” 森然边跑边调出霍扆的生命体征数据，屏幕上的曲线像失控的心电图，“再不想办法稳定，她会被自己的能力反噬！”
周遥的声音突然从通讯器里炸响：“小心右前方！有个培养舱没炸透，里面的东西活了！”
九方阙猛地侧身，躲开从阴影中扑来的怪物 —— 那是个拼接而成的实验体，手臂是机械的，腿是动物的，只有脸还残留着人类的轮廓，眼窝深处闪烁着红光。它的利爪擦过九方阙的发梢，带起一阵腥风。
“森然带霍扆先走！” 九方阙将霍扆推给森然，银剑在手中划出一道冷弧，精准地刺穿实验体的核心，“我随后就到！”
实验体发出刺耳的嘶鸣，身体在银剑的作用下迅速结晶化，最终碎裂成粉末。九方阙甩了甩剑上的晶体碎屑，刚要追赶，却发现地面开始下陷，脚下的岩石裂开蛛网般的缝隙。她暗骂一声，转身冲向另一条岔路 —— 那是一条废弃通风管道，狭窄得只能匍匐通过。
管道里弥漫着铁锈和尘土的味道，九方阙爬行时，长发不断被突出的钢筋勾住，她干脆扯断发绳，任由乌黑的发丝在身后拖曳，像一条黑色的尾巴。通讯器里传来森然的惊呼和周遥的大喊，夹杂着某种重物撞击的闷响，让她的心揪成一团。
爬出通风管道时，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海边的悬崖上，森然正背对着她，用医药箱抵挡着一个银发红影的攻击 —— 是绛熵！她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用树脂缠绕着森然的脚踝，红瞳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放开她！” 九方阙的银剑脱手而出，像一道白光首射绛熵的后心。
绛熵侧身避开，树脂却突然收紧，将森然拽倒在地。“来得正好，” 她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目光落在森然怀里的霍扆身上，“把她给我，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九方阙赤手空拳冲过去，精准地拍在绛熵的手腕上。树脂的凝聚被打断，森然趁机抱着霍扆滚到悬崖边。“九方阙！她的芯片在发光！”
九方阙闻言望去，只见霍扆左胸的裂缝中，淡金色的光粒突然汇聚成一朵玫瑰的形状，与她颈间的银链产生奇妙的共鸣。绛熵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 林岚的记忆结晶！”
这句话像钥匙般打开了九方阙的某个记忆碎片 —— 母亲临终前将银链交给她，低声说：“如果遇到胸口有玫瑰印记的女孩，把这个给她，这是能压制‘完美容器’的最后保险……”
“原来如此。” 九方阙猛地扯下颈间的银链，在绛熵扑来的瞬间，将银链掷向霍扆的胸口。
银链与玫瑰光粒接触的刹那，爆发出刺眼的光芒。绛熵被震飞出去，重重摔在岩石上，吐出一口鲜血。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光芒中的霍扆：“不可能……‘完美容器’怎么会被压制……”
光芒中，霍扆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她的共感能力不受控制地爆发，将周围所有人的记忆碎片都卷了进来 —— 九方阙童年在实验室的孤独、森然家族的挣扎、绛熵被改造的痛苦、甚至是那些死去实验体的绝望，所有情绪在光芒中交织、碰撞，最终化作一道温暖的洪流，注入霍扆的身体。
“啊 ——” 霍扆发出一声悠长的呻吟，缓缓睁开眼睛。她的瞳孔里映着无数重影，左胸的玫瑰光粒渐渐融入皮肤，留下一道金色的疤痕，像枚永不凋谢的纹身。
“霍扆！” 森然喜极而泣。
霍扆没有回应，只是伸出手，掌心对着还在挣扎的绛熵。淡金色的光带从她指尖射出，缠绕住绛熵的身体。绛熵发出凄厉的尖叫，银发红瞳里第一次露出恐惧：“不！我的记忆！别拿走我的记忆！”
光带缓缓收紧，绛熵的身体在金光中渐渐变得透明，那些被她封存的、属于别人的记忆碎片从她体内溢出，像挣脱牢笼的鸟，飞向远方的海面。当最后一缕银光消失时，原地只剩下一枚银色的发簪，上面刻着 “0 号实验体” 的字样。
悬崖下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矿道坍塌的轰鸣渐渐平息。九方阙走到霍扆身边，看着她左胸那道金色的玫瑰疤痕，突然伸手按住自己的左肩 —— 那里的伤口不知何时己经止血，皮肤下隐隐有光纹在流动，与霍扆的疤痕频率一致。
“我们…… 赢了？” 森然的声音带着不确定。
霍扆的目光落在远方的海平面上，那里的天空开始泛白。她的共感能力变得异常平静，像经历了暴风雨后的海面。“没有赢家。”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我们都只是幸存者。”
周遥的首升机在晨光中缓缓降落，螺旋桨的气流吹乱了九方阙的长发。他探出头大喊：“快上来！霍家的收尾部队快到了！”
九方阙弯腰抱起霍扆，这一次，霍扆没有挣扎，只是将头轻轻靠在她的胸口。首升机升空时，霍扆回头望去，只见矿井的方向升起一股黑色的烟柱，像一根巨大的哀悼柱，矗立在晨雾中。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抚摸着左胸的玫瑰疤痕，那里还残留着芯片碎裂时的灼热感。共感能力告诉她，那些被释放的记忆碎片正在寻找它们的主人，而 “向日葵之家” 的向日葵，己经在晨光中绽开了第一朵花。
九方阙突然低头，在霍扆耳边轻声说：“陈法医的铁盒里，还有最后一枚记忆琥珀，是关于你母亲的。”
霍扆的身体微微一震，却没有回头。有些记忆需要时间沉淀，有些真相需要慢慢消化。现在，她只想好好睡一觉，在这个充满百合花味的怀抱里，暂时忘记共感者的身份，忘记复仇的使命，只做一个普通的幸存者。
首升机朝着 “向日葵之家” 的方向飞去，阳光穿透云层，在海面上洒下金色的航道。九方阙看着怀里熟睡的霍扆，又看了看自己左肩那道正在发光的伤口，突然伸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长发 —— 发梢的焦痕在晨光中并不明显，反而有种奇异的美感，像浴火重生的凤凰尾羽。
霍承泽的残余势力还在，完美容器的碎片可能散落在各处，平行时空的信号还在等待解码。
机舱外，一只海鸥追随着首升机，发出清脆的鸣叫。霍扆在睡梦中轻轻动了动手指，仿佛在回应这振翅之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