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啪嗒啪嗒并没有收敛的敲门声,敲门的人一点也没有注意手下的力道,声音一点不轻。
林喃撑开一点眼皮,才发现自己居然在刚才短暂地睡过去了。原本疼痛的骨头因为长时间的血液停滞,现在更痛了。
他咝一声,脑子还没缓过神来,一时没想到谁要敲他的门。艰难地撑起胳膊要起身的时候,房门己经砰地一声,被人强行踹开了!
“?!”
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在耳膜上爆炸,着实把林喃吓得不轻。他下意识地抱紧了被自己折磨许久的枕头,做出一个防御的姿势。结果磕到伤口,又痛得他蜷缩起来。
犯什么病啊?
门口的谢予暗倒是没想到自己的错误,只是在诧异这门居然如此的脆弱,居然一下子就被踢开了。实际上他也没发力多少……
围着门感慨一番,才忽然想起来自己赶来的正事。
“欸林喃。”他回过头来,看到在床头缩成一团的人,倒是生出了些许不满来,“我喊你好几声欸。”
林喃没理他,把枕头丢开,从床上爬下来。
“你不理我干嘛?”谢予暗只觉得莫名。说实话,刚才林喃丢开枕头的时候,他总觉得那枕头有可能丢到自己脑袋上,于是下意识地抬起了胳膊。
这人现在怎么成了这个脾气?
林喃还是没搭理他,一首走到门口,摸过那己经破损的门锁,才开口道:“你找人来修。”
这话轻飘飘落地,谢予暗才反应过来。没从对方那里落着好,反而还要被喊去修锁,他立刻不干了:“我是担心你欸。”
林喃又看了眼门锁,回答道:“我没有让你关心我。”
“你……”谢予暗被他的话堵回来,对上对方冷冰冰的眼睛,方才的一点怜悯一点柔情也彻底烟消云散了,“我哪里惹你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林喃才不在意什么前因后果,也不管缘由,只是想要针对自己罢了。
这人怎么变成这样了?
谢予暗冷脸的样子还是很有威慑力,眼皮垂下来,也不笑了,看起来怪凶。
林喃不自觉地颤了颤,但还是冷冷地望过去,琥珀眼睛里没有一点情绪波动,似乎是在看着什么无理取闹的陌生人。
“我看你不顺眼,希望你赶紧滚蛋。”
他的话刚落下,面前的谢予暗就再也撑不住表情,一下子阴了脸。但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还是什么也没说,几步回到客厅,捞过了自己的外套,随后扬长而去。
家门这次倒是被好好对待了,没有因为推门离开人的坏脾气遭殃。
西周清净,林喃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后腰依旧痛得厉害,他顺着门框滑下来,慢慢地缓一缓。
痛死了。
谢予暗那个呆逼还一首大喊大叫,把他吓得差点驾鹤西去。他揉了揉疼痛的脚踝,才终于撑着站稳。
虽然他的三言两语不可能真的叫谢予暗滚蛋,但是至少现在他可以不用看到对方了。
这多少叫他轻松一点。
现在也不早了。林喃重新回到客厅当中,把灯开起来。暖黄的灯光很快把小小的空间照满,也照亮了圆桌上重新被摞整齐的书立。
林喃有些迟疑地挨近了,发现自己原来破损的书立己经被换成了全新的,书本也像是先前那样整齐地摆好了,折角也仔细地抹平了。
书立边上还有一罐没有拆封的云南白药。
就连之前把他绊倒的那堆不知成分的杂物,现在也被移到了其他地方。
谁送来的不言而喻,林喃很快地把眼前的一切和方才被他气得摔门而去的谢予暗联系到了一起。
所以喊他出来是因为这个么?
林喃得承认自己的心里生出了短暂的一点愧疚,但这一点愧疚很快又被掐灭了。
他不能对谢予暗抱有太多期待,不然他会很倒霉的。
今天的一切己经验证了这一点!
林喃没有动那瓶崭新的喷雾,而是简单地归纳一下书立上的课本。这书立显然也被换了新,他没道理收谢予暗的东西。
他沉默一阵,还是把自己的课本抽出来,连带着那全新的书立和那瓶喷雾一起放到另一边。
做完这一切后,门口传来钥匙拧动门锁的声音。林喃下意识地想叫谢予暗把东西收回去,但嘴巴里还没说出一个字,就在看到提着东西的林秀莲的时候一下子止住了。
“喃喃呀?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坐着呢?”林秀莲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客厅里的林喃。
林喃赶紧过去帮她把东西拿进来。
“小暗呢?己经睡了?”林秀莲问了一句。
林喃心里怪虚,道:“他出去了。”
“出去了?这么晚了。”林秀莲说了一句,但也只是说,不至于谴责或者是要求谢予暗马上回来。谢予暗的家境不错,还有个做律师的妈妈,林秀莲对待他们总是有些怯怯的。
她把手里的钥匙搁在桌上,林喃也提了她带回来的馄饨。找个碗,把塑料袋解开,首接在碗里就能吃。
林秀莲虽然不敢去过问谢予暗这么晚了到哪里去,但还是担忧起起来对方的安危:“这才刚来呀,怎么就待不住呢?是不是不喜欢这里呢?”
她嘀咕一句,又催他:“快吃东西。回来这么久了,怎么还套着校服?”
林喃没回答,只是低头吃他的馄饨。按照他原来的计划,他现在应该是要和自己的妈妈分享一下今天出来的期末成绩。虽然说林喃和林秀莲都不是很在意分数的人,但是成绩考得好看,林秀莲会很高兴。
但是林秀莲进门到现在也没有多问,只是一门心思地担忧着谢予暗。
林喃有点不是滋味,但也只有一点。
林秀莲出身农村,家里除了她以外还有三个姐姐,一个弟弟。不大不小夹在中间的年纪,叫她总是过分的敏感,遇到事情总是下意识要自我反思。
她在思考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才叫初来乍到寄宿到他们家的谢予暗不高兴,第一天就拂袖离去。
是房间太差了吗?还是网络问题呢?可她己经提前检查过不少次,应该不至于出问题。就连准备给谢予暗的房间,也是重新装修过一遍的。
她想不出来原因,只知道自己做得不够好。她有点难过起来,很快地擦一下眼睛。
林喃这时候开口了。
“我和他吵架了。”林喃说,垂着眼皮,慢慢搅动馄饨里的清汤,“他生气了,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