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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顾沉霄语声嘶哑，却透着坚定。
“知道她有意算计，你还……”霍无央气笑了，“你是真不想活了？”
顾沉霄不再理会，转身专注施展法术。
霍无央目光沉沉看了沈月辞一眼。
少顷，叹了口气，道：
“我刚研究出一个五行轮转阵，可相继转换成不同的元素。”
顾沉霄眸光微动：“可以同时用八种元素给辞儿锻体，是吗？”
“嗯哼。”霍无央微扬起下巴，“且还能帮着减少神魂损耗……就是需要的灵晶有些多，而且……”
皱了皱眉，他说：“同时进行八种元素淬体，所需要的淬体材料也是要翻上八倍的。”
“你身上有多少适用的灵植与珍宝？都拿出来……若不够……”顾沉霄沉吟，
“淬体需要好几日，你到外边去收购。”
说着，从自己空间戒指中拿出一个储物袋，丢给霍无央：
“里边有一万灵晶，去吧。”
霍无央面容扭曲。
修仙界的通用货币主要有三种。
灵珠，灵石，灵晶。
从低到高的兑换比例是千进制。
换言之，一颗灵晶相当于一百万颗灵珠。
一万灵晶，就是一百亿灵珠。
这都是一个小型宗门一年的收入了。
霍无央咬牙切齿：“你可真是舍得。”
顾沉霄垂下眉眼，将温和些的灵力输入沈月辞体内，淡声道：
“布置法阵吧。”
……
七天后……
洞府内，少女伏在顾沉霄怀中，青丝披垂散在水面上。
发梢、碎布条随着石笋滴落的灵髓液荡开的圈圈涟漪，轻轻摇曳。
腻白的肩背，在冰雾中莹润透亮，如上品的羊脂白玉，令人心驰神往。
顾沉霄眉眼疲倦，额角冒汗。
刚一睁眼，便被怀中人白皙的肌肤刺到，忙又闭上眼睛。
急喘几口气，他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拿出套崭新的道袍，包住怀中人。
二人周身冰蓝微光一闪，再出现，己在寝殿内。
他倾身将姑娘放在床上，额角的发丝垂落，轻轻拂过姑娘白皙的面颊，与她散乱的发丝缠绕在一起。
顾沉霄撑着身子，垂眸默默描摹姑娘眉眼。
姑娘闭着眼睛，唇色浅淡，相较于以前的气血充足带出的红润，此时苍白柔弱，更惹人心怜。
他心中泛起丝丝心疼，手伸向少女脸庞：
“辞儿。”
手伸到一半，又顿住，缩回，喃喃道：
“辞儿，以后的路，你得自己走了。”
说罢，他心口泛出密密麻麻的疼，有些窒息。
眼角更是泛出丝丝晶亮。
俄顷，他终是控制不住，俯身，在姑娘鬓边发丝落下轻柔一吻。
刹那，穹顶似有无形力道重重碾过心口，顾沉霄忙别开脸，哇的吐出一大口血。
他盯着地上绽开的刺目红梅，怔愣片刻，僵硬转向窗外的火红桃树。
“其实，不太搭的。”顾沉霄喃喃低语。
俄顷，闭眼调息，掐了个法诀，清理地上脏污。
又从空间戒指中拿出几样东西放在床头。
做完这一切，他不再看床上姑娘，捂着心口起身，踉跄走出寝殿。
来到宫殿门口，霍无央单手抱臂，冷笑着看他：
“我以为你死在里面了。”
顾沉霄不说话，只凉凉看他一眼，一头栽向地面。
霍无央大惊，忙接住他。
深吸口气，骂道：“真是欠了你的！”
随着话音落下，二人身影消失在原地。
……
沈月辞睁眼时，寝殿内无人。
空旷高大的殿宇，外边风雪呼啸，内室却暖意融融。
是顾沉霄刻意为她布置的法阵。
沈月辞轻轻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缓缓坐起身。
忽而愣住。
她低头，狠狠握了握拳。
手腕纤细，却强而有力。
跌落凡境后的虚弱再也不见。
她甚至觉得，此时的自己能抡起一头牛。
沈月辞心脏狂跳几下，眼中浮现喜色。
她……赌赢了。
而且……
感受着手掌张握间的力道，她有预感，自己虽只是完成“淬体”，达到名义上的“体修淬体一层”……
但……
这力量，绝不是淬体一层所能拥有的，不，甚至不只二、三层。
甚至有接近“淬体中期”的迹象。
在修炼前期，法修与体修虽同属一个境界，但……
体修的战斗力更强。
换言之，如果她是淬体中期的体质，是能与炼气后期的法修掰一掰手腕的。
那自己前往南境夺取“修复灵根的奇珍”，把握会更大。
耶！
沈月辞笑起来。
雄浑的体修根基，意味着往后她比同境界的体修都要强悍！
太好了！
她忍不住握拳挥了挥手，继而笑容一僵。
瞪大眼睛看着身上的衣衫。
此时她身着月白色男修道袍，腰间系的是冰蓝丝绦。
与……
顾沉霄万年不变的装束，如出一辙。
沈月辞脑子空白一瞬。
旋即，脸腾的红起来。
尤其是……
感受着布料柔软服帖在身上，而底下……不着寸缕。
沈月辞脑子嗡嗡的。
周遭火系法阵蒸腾出来的温暖，带着衣袍上似有若无的冷松香，丝丝钻入她肺腑。
沈月辞脸上红晕蔓延到脖子根。
有一种被顾沉霄气息包裹到无处可逃的……
诡异窒息感？
还是什么其他的？
她忙不迭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掏出自己的法袍，口中喃喃：
“锻体状态，形势所迫，我不知道，我睡着了，完全不知晓。”
“尴尬的也不是我，是别人。”
她碎碎念，利落套上自己的衣服。
“他是将你当工具用的，可没有什么其他心思……他只是看你虚弱，不想强行破开你的储物袋，增加他修复你身体的难度……”
衣服穿戴整齐，沈月辞竖起高马尾，才摸着自己滚烫脸颊，目光投向乱糟糟的男修道袍，陷入沉思。
高阶法宝级，上千万灵珠。
修行路上，资源耗费无数。
她日后不再是亲传弟子，一个灵珠得掰成两瓣花。
这法袍值钱，且……
灵域迷恋顾沉霄的女修不知凡几，他的道袍，指不定能拍卖出个高价……
思及此，她郑重其事叠好顾沉霄的法袍，妥帖收入自己的储物袋中。
又叠好床上的薄薄锦被，最后目光落在枕头旁的几样物件上。
一张留音符，一个空间戒指。
犹豫一瞬，沈月辞捏碎留音符。
“辞儿，空间戒子中有体修每个阶段会用到的一些奇珍，还有灵晶……你实力尚弱，怀璧其罪，所以我都寄存在商会，你每抵达一定阶段，可取用一部分。”
“你我师徒一场，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份礼物。”
“戒子中有一封信，你前往万植峰交给扶桑真君，他会给你安排好住处。”
“我己闭关，便不见了，你将凌霜峰的令牌放在桌子上，便首接下山吧。”
“辞儿，往后……珍重。”
随着符纸燃尽，顾沉霄声音消失在空荡荡的寝殿中。
他的声音不似以往清越淡冷，带着丝难以名状的嘶哑。
不知是耗损神魂与灵力所致，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情绪……
沈月辞不知道，也不愿探究。
只是，随着顾沉霄的声音消失，她的心似也跟着空了一块。
从窗户涌入的寒风，呼啦啦灌入她的心口。
沈月辞紧紧捏拳，眼眶溅红。
因实力陡然跃升的喜悦，荡然无存。
“不见，也好。”
沈月辞坐在床沿好一会儿，才有些魂不守舍地走出殿门。
映入眼帘皆是素色。
是的，全是素色。
曾经，那株火红的桃树，也己被连根拔起。
连被拔后的坑洞，都被填平，覆上厚厚一层霜雪。
那里，与其他地方并无不同，仿佛这处从来就没有过一棵桃树。
沈月辞呆呆望了许久。
再回神，感觉脸上有些痒，伸手一抹，湿凉一片。
她深吸口气，一步步，踏下凌霜峰顶，走向万植峰方向，准备找新的峰主……扶桑真君。
从小到大，连同前世的记忆与温情，随着孤独的脚印一个个留在身后……
又被白雪覆盖住。
再看不出有人曾来过此处。
前方荆棘丛生，尚需全力赶路，往昔……不必挂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