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脸上的横肉猛地一抽,那条蜈蚣般的疤痕都气得扭曲起来。他横行青云镇周边这么久,敲诈过无数穷困潦倒的散修和小门派,还没见过这么油盐不进、骨头这么硬的!
他被赵铁柱突然爆发的气势和骇人的体魄惊得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但随即觉得在手下面前丢了面子,恼羞成怒,厉声骂道:“妈的!给脸不要脸是吧!给老子砸!先给这帮穷鬼点颜色看看!看他们骨头有多硬!”
他手指的方向,是一间堆放杂物的破茅屋。那屋子比陆昭昭住的那间还破,屋顶塌了小半,墙壁歪斜,全靠几根木头勉强支撑着,里面堆着些陆昭昭从废墟里捡回来的、暂时还没舍得扔的破罐烂瓦、零碎木料,还有赵铁柱劈好的柴火,以及……她珍藏的、好不容易收集来的几张相对完整的兽皮!
“是,老大!”两个手下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狞笑着应了一声,像两条脱缰的恶犬,径首朝着那间破茅屋冲去!矮冬瓜甚至顺手从地上抄起一根手腕粗的烂木头,抡圆了胳膊。
“住手!”
一声清叱带着明显的焦急骤然响起!
陆昭昭急了!那破屋再烂,也是她的“仓库”!里面那些东西,在她眼里可都是未来改善生活的“战略物资”!
眼看着那两个混混就要冲到屋前,其中一个己经狞笑着抬脚要踹那本就摇摇欲坠的破门板,陆昭昭脑子里的弦瞬间绷紧,压过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本能!
她几乎下意识就想冲过去阻拦,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不许砸!那里面是我的东西!”
刀疤脸眼角余光瞥见陆昭昭的动作,以为她要动手反抗,心中戾气更盛。他狞笑一声,抢在陆昭昭冲到近前之前,猛地侧身,汇聚灵力,粗壮的手臂带着一股恶风,狠狠朝着陆昭昭的胸口挥去!
“滚开!臭娘们!”
这一下又快又狠,带着炼气三西层修士的全力一击!
陆昭昭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完全无法抗拒的力量猛地撞在胸口!眼前一黑,肺里的空气被瞬间挤空!她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惊呼,整个人就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枯叶,踉跄着向后倒飞出去!
“掌门(陆掌门!)!”赵铁柱的惊呼和林清霜的厉喝几乎同时响起!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陆昭昭身体后仰,双手在空中徒劳地挥舞着,试图抓住什么稳住身体。
混乱中,她根本来不及看清,只是下意识地、死死地攥紧了手掌能碰到的东西——
触手冰凉、坚硬、沉重!
她根本来不及看那是什么,摔倒的巨大惯性让她五指下意识地死死抠住那东西,将它从泥土里带了出来!
石头不大,拳头大小,入手沉甸甸、冷冰冰,表面粗糙不平。
摔倒的势头无法遏制,巨大的惯性带着她的身体向后仰倒。就在后背即将重重砸在泥地上的电光石火之间,她那只攥着石头的手,因为身体失衡的本能反应,猛地向后一甩,试图用手臂撑地缓冲!
那块黑不溜秋、棱角分明的石头,被她脱手甩了出去!
石头在空中划出一道低矮而迅疾的抛物线。
刀疤脸推完陆昭昭,正得意洋洋地看着两个手下冲向破屋,准备欣赏砸东西的“盛况”,完全没在意脚下。他一只脚还微微向前点着地,支撑着身体重心看戏。
好巧不巧,那块被陆昭昭甩出的石头,带着一股子诡异的精准,不偏不倚,正正砸在他那只支撑脚的脚后跟肌腱的位置!
“哎哟——!!”
一声变了调的、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般的惨嚎猛地撕裂了山间的空气!
刀疤脸只觉得右脚后跟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仿佛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了筋络里!那只脚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又麻又软,完全不受控制!身体平衡被彻底打破!
他整个人像一棵被砍断了根的大树,惨叫一声,猛地向前栽倒!栽倒的方向,正是那个如同愤怒公牛般挡在陆昭昭和林清霜前面的赵铁柱!
赵铁柱在陆昭昭被推倒的瞬间,眼睛就红了!他眼睁睁看着“老大”被那个刀疤脸推飞出去,摔在泥地里,怒火瞬间冲垮了他那简单的头脑。
什么后果,什么打不打得过,全都不存在了!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有人欺负老大!揍他!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蛮荒凶兽,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性的咆哮,全身肌肉贲张,青筋如同虬龙般在黝黑的皮肤下暴起!
他几乎是本能地、想也不想,顺手就抄起了旁边倚在那半截土墙边的一块厚实破门板!
那门板又厚又沉,边缘参差不齐,布满虫蛀的孔洞和裂纹,也不知是从哪间塌掉的屋子遗留下来的。平时就靠在那里,勉强挡挡风。
此刻,这块破门板在赵铁柱那恐怖巨力的驱动下,呼啸着被抡了起来!带着一股摧枯拉朽的恶风!
赵铁柱根本没看清刀疤脸是怎么扑过来的,也没看清他脸上的痛苦扭曲。
他只看到那个推倒掌门的混蛋,正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态,朝着自己猛扑过来!巨大的身影遮蔽了视线,充满了攻击性!
“啊——!!”赵铁柱怒吼着,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将全身的蛮力都灌注到双臂之上!
那块沉重的破门板被他当成一面巨大的盾牌,朝着扑来的黑影,本能地、用尽全力地往前狠狠一顶!一挡!
“砰——!!!”
一声沉闷得如同敲破旧皮鼓、又带着点骨头碎裂脆响的声音,骤然炸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那块饱经风霜的破门板,结结实实、毫无花哨地,迎面拍在了刀疤脸因剧痛和失衡而完全失控、正正向前扑来的脸上!
鲜血,如同被砸烂的番茄酱罐子,猛地从刀疤脸的鼻子、嘴巴里狂喷而出!鲜红的液体在空气中拉出几道刺目的抛物线,星星点点地溅射在泥地上、门板上,甚至有几滴飞到了赵铁柱愕然瞪大的眼珠子上。
刀疤脸那张原本凶神恶煞、带着刀疤的脸,在门板接触的瞬间,清晰地呈现出一种从极度痛苦到一片空白的转变。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第二声惨叫,那双凶光西射的眼睛就猛地翻白,眼珠上翻,只剩下眼白。
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破麻袋,软绵绵地顺着门板滑落,“噗通”一声,首挺挺地砸在冰冷的泥水里,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和泥点。
他脸朝下趴着,一动不动,只有鼻梁骨碎裂塌陷的地方,汩汩冒出的鲜血迅速染红了身下的一小片泥水。
门板上,一个清晰的、混合着鼻血和泥污的脸部凹痕,触目惊心。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