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极不和谐的嘈杂声由远及近,粗暴地撕碎了山林的宁静。
“妈的,这破路!连个像样的台阶都没有!累死老子了!”
“疤哥,您消消气,马上就到了!就前面那破篱笆,看见没?穷得叮当响,油水指定不多,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
“就是就是,听说就俩小崽子,跟凡人差不多,吓唬吓唬准能榨出点东西来!”
粗俗的叫骂和脚步声在山道上清晰可闻,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和贪婪。
“砰!!!”
一声粗暴至极的巨响,青岚宗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用几根细木棍和枯藤勉强扎成的篱笆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得彻底散了架!腐朽的木棍飞溅开来,枯藤断裂,可怜兮兮地耷拉在门框上,破门板打着旋儿摔在泥地上,扬起一小片尘土。
三道人影,大摇大摆地踏过地上的断木残藤,闯了进来。
为首一人,身材中等却异常壮实,脸上横亘着一条狰狞的刀疤,从左眼角一首划拉到下颌,随着他凶狠的表情扭曲着,像一条活过来的蜈蚣。
他穿着一件袖口绣着暗纹的短打劲装,腰间胡乱系着一条不衬衣服的腰带,目光像带着倒钩的铁刷子,狠狠刮过眼前的一切:漏风的茅草屋,塌了半边的偏殿,唯一能看的“主殿”也破败不堪,还有那吊床上明显被惊扰、正茫然坐起身的少女。
他身后跟着两个獐头鼠目的跟班,一个尖嘴猴腮,一个歪戴着帽子,同样穿着乱七八糟,眼神里充满了市侩的算计和欺软怕硬的猥琐。
赵铁柱正赤着上身,吭哧吭哧地在主殿后清理茅屋塌下来的烂木头和茅草,闻声立刻扔下手里半截烂椽子,几步就蹿到了陆昭昭的吊床前,像一座骤然拔地而起的黑铁塔。他肌肉虬结的手臂绷紧,警惕地盯着闯入者,瓮声瓮气地问:“掌门,啥事?”
“喂!青岚宗的!”刀疤脸扯着破锣嗓子,声音洪亮得震得屋檐下的蛛网都在颤抖,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带着居高临下的轻蔑,“散修联盟要收山头管理费和信息费!交十块下品灵石!识相的,麻溜点!”
陆昭昭从吊床上坐起,揉了揉被太阳晒得有点发花的眼睛,这才看清门口三个不速之客。一股被人强行从美梦中拽出来的烦躁感油然而生,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
十块下品灵石?陆昭昭混沌的脑子被这个数字稍微震醒了一点。她想起自己下山采购时,为了省下一个铜板跟卖菜老农磨破嘴皮子的情景。
十块灵石?把她连同这破山头打包卖了也凑不出零头!一股无名火混着被打扰的起床气蹭地冒了上来。
“山头管理费?”她翻身爬下吊床站好,拍了拍沾在衣裙上的瓜子壳碎屑,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浓浓的不解,“什么玩意儿?没听说过。再说,我们也不是散修。”
她指了指门口那破得不能再破,却还顽强立着的、写着“青岚宗”三个歪歪扭扭大字的木牌,“有门有派,正经宗门。凭什么交钱?”
“凭什么?”刀疤脸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仰头哈哈两声,唾沫星子西溅,随即猛地收敛笑容,眼神变得阴鸷,“就凭这青云山脉的地界,散修联盟说了算!你们占了山头,用了地气,就得交钱!懂不懂规矩?”他踏前一步,咄咄逼人,“少他妈废话!十块下品灵石!麻溜地拿出来!疤爷我耐心有限!”
刀疤脸又大喇喇地往前走了几步,靴子踩在院子里的碎石烂瓦上,发出刺耳的咯吱声,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每一处破败的角落,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鄙夷:
“就你们这鸟不拉屎、耗子来了都得哭着走的破地方,还敢说不是散修?穷酸成这德性?”
“没有。”陆昭昭干脆利落地吐出两个字,眼神也冷了下来,“要钱没有,要命……也不值十块灵石。请回吧。”她甚至懒得再解释,只想赶紧打发走这群瘟神。
此时林清霜循着声音赶来,远远看到不速之客,连忙加快脚步。
“哟呵?嘴还挺硬?”刀疤脸脸上的横肉抖了抖,目光变得不善,当看到后方林清霜清冷秀丽的侧脸,他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淫邪,语气更加恶劣:“穷成这样?连十块灵石都掏不出来?行!疤爷我今天发发善心,看你是个娘们,给你个面子!给你们打个对折!五块!不能再少了!”
刀疤脸伸出那只布满老茧的拳头,在陆昭昭眼前晃了晃,指节捏得咯咯作响,威胁意味十足,“掏出来,哥几个立马走人!再啰嗦……”
他拖长了尾音,眼神变得凶狠,眼神在林清霜窈窕的身段和陆昭昭清秀的脸蛋上舔过,尤其在林清霜苍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狞笑,“……哼哼,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兄弟们动手也得费力气,总得找补点!”
他身后的瘦高个和矮冬瓜立刻会意,脸上露出淫邪的笑容,摩拳擦掌,目光在林清霜身上逡巡。
林清霜的脸上瞬间涌起一抹红,不是害羞,而是被这污言秽语激起的冰冷怒意。
她藏在袖中的手指猛地攥紧,指节发白。体内沉寂多日的火灵根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情绪,微微躁动了一下,但丹田深处传来的滞涩感和隐隐的抽痛立刻让她闷哼一声,强行压下了那股冲动。魔气的侵蚀并未根除,她不能妄动灵力!
赵铁柱则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他听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但对方看向陆昭昭、林清霜那恶心的眼神,让他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恶意。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猛地跨前一步,如同一堵移动的城墙,结结实实挡在了陆昭昭和林清霜的前面,双臂肌肉贲张,紧握的拳头骨节捏得咯咯作响,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瞪着刀疤脸,粗声吼道:
“不许欺负俺掌门!不许欺负俺师姐!”声音洪亮,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蛮横气势,震得篱笆墙上的枯藤都簌簌作响。
气氛瞬间绷紧如拉满的弓弦,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