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宇的眼里有瞬间的恍惚,迈步的脚也停了下来。
他确实离不开聂明珠。
时霆早就对这个分不清好歹的大哥一肚子怨念,见时宇犹豫,干脆放开了手:“哥,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转身下了台,大步不停地走了。
时宇下意识想去追,被聂明珠拽着不撒手。
“时宇,你要是走了,以后别想见我。”
时宇的眉头隆起,显出两条川字纹。
台下又掀起一波议论。
“到底是谁和谁的订婚宴?”
有人解惑:“看起来应该原本是聂爻和时宇,后来变成了聂明珠和时宇。”
“聂家这不是二女嫁一夫?就算是养女,也不是这么糟蹋的吧,脸都不要了?”
“聂家的行事风格不一首是这样?要不也不会资产缩水得那么快。聂老爷子的棺材板是压不住了。”
“说得是哦,瞧瞧聂爻手上那绳子绑得,要说没猫腻,谁信呢?就聂家人蠢不自知。”
“看来时家要放弃时宇了,时总和夫人己经离开了,连时霆都走了。”
“时宇在生意场上还算精明,怎么一对上聂家的女儿,就像是得了失心疯?听说这两年给聂家喂了不少资源。”
“谁知道呢,恋爱脑吧。”
在旁边悄咪咪偷听的赵沉江捋了把头发,靠过去八卦:“兄弟,时宇一首都这样?那我可不敢和他做生意了。”
那人感兴趣地问:“什么生意?要不,咱俩聊聊?兄弟从哪儿来的?有点儿面生啊。”
赵沉江笑:“和时家有点儿关系,过来吃席的,谁想酒席变戏场了。要不,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时宇到底什么情况?我爹老说时宇是别人家的孩子,我是真心不服气。”
“我和时宇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什么事儿我都知道,咱们去那边聊……”
两人勾肩搭背地向休息室方向走了。
徐临风和关跃也各自锁定了聊天对象,正在攀谈。
不知从哪个方向走来一个捧着紫色鸢尾花的年轻男人,他捧着花绕过人群,走到典礼台的台阶边上,正正领带,提步跨上台阶。
聂爻正饶有兴趣地看着满面挣扎的时宇和气得眼珠子都要凸出来的聂明珠争吵,聂远两夫妻从旁劝说,一转眼就看到了向她走来的一束紫色花团。
?
她眯起眼睛,心道:来了来了,死渣男榜二大哥他终于来了。
男人离着聂爻有一步的距离停下,移开花束,露出一张清俊的脸。
满眼深情,张口便是:“爻爻,我来了。”
“yue……”
干呕声顺着话筒迅速传向音箱,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聂爻呕得眼里冒出了泪花,差点儿当着几十号人当众吐了出来。
她真不是故意的,完全是生理+心理上的双重恶心,导致她一下子没控制好自己。
在恶心的空档,她努力喊出:“陈听屿,后退。”
陈听屿一脸的惊诧和难以置信,他第一反应是聂爻和时宇睡了然后怀孕了?
不能够啊。
聂明珠不会允许的。
茫然地退了一步,他像只木鸡一样呆立着。
观众群中不时发出“吭哧”“吭哧”的笑声。
有热心观众为大家剧透:“他呀,叫陈听屿,是聂爻的同班同学。家里很穷,攀上了聂爻才能吃饱饭。”
“对对,聂家没给聂爻多少零花钱,但在吃的上面从来不亏待她。陈听屿跟着聂爻,吃得白白胖胖的。”
聂爻掐了掐手腕上的伤处,疼痛让她勉强从抑制不住的恶心中脱离出来,抚着胸口问:“你干吗?来向聂明珠表白?那你有点儿晚了,她和时宇己经礼成,马上要入洞房了。”
说完又像是自己对自己低语:“呀,洞房早都入过了呢。”
可话筒就跟焊死了一样支在聂爻的嘴边,她随便发声,现场众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台下响起嘘声。
聂明珠恼羞成怒地喊:“聂爻,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聂爻转了转手腕:“说中了你急了?哈哈,聂明珠,你急了你急了,被我说中了。”
聂明珠被聂爻这副赖皮样气得连时宇都不管了,她撒开拽着时宇的手,走上前去冲着聂爻挥掌。
“啪”,聂爻比她动作更快。
挨了那么多年的巴掌,聂爻早被打出了经验。
怎么能让对方的巴掌看起来打得重,其实挨得轻,她很有经验。
只是先手打回去,这还是第一次,但并不妨碍她临场发挥得好。
两手被绳子捆住,手里还有个话筒,就像是打高尔夫,由下及上,结结实实挥到聂明珠的脸上,打得她倒退半步,拖着的绳子还扬在了她的胸上。
原来被打是这种感觉。
原来打人是这种感觉。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
时宇第一个冲过去扶住了聂明珠,他怒喝:“聂爻,你想干什么?”
聂远和聂夫人上前围住了聂爻,眼看男女混合双打就要开始。
聂爻突然跳到椅子上,像个疯子一样冲着话筒大喊:“来啊,你们两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鬼,敢动姐一下,姐跟你们拼了。”
喊声震耳欲聋。
好多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顾濯眼神深深又森森,仿佛从那个张牙舞爪的女孩身上,找到了一点熟悉的感觉。
就像是十几岁的自己,凭着一身蛮力想要扳倒参天大树,发出想杀人的怒吼。
他的手又摸上了佛头。
聂远和聂夫人被喊得像是灵魂都闪现了一下,可也让他们清醒了不少。
私底下如何打骂虐待甚至侮辱聂爻都没关系,可在这种场合下,绝对不行。
西人表情惊疑地互相对视,好像都在问:“她怎么了?怎么和预想得完全不一样?”
聂爻可不管他们西人的眉目传情,只管端着话筒说:“你们有什么大招,赶紧放出来,别浪费我时间。没看台下的观众们都等急了?”
台下观众:我们不急,你们继续。
“这订婚宴是完全歪到天边了,聂远真是个老糊涂,连个养女都压不住。”
“话不是那样说,不是被逼急了,哪有小姑娘自己给自己出头的。”
“可毕竟聂爻是聂家养大的呀,这么多年的恩情难道就打了水漂了?”
“切,聂家养聂爻还不是有大师说聂明珠的八字太弱,得有个命格相符的孩子替她受过,不然得早夭。你以为聂远和他老婆是真好心吗?”
“怎么没听人说过?”
“以前聂家风头正盛,谁没事会去招惹?现在眼看着要败落了,要不是老一辈给安排了时家的婚事,早睡天桥底下了。”
“时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聂远觉得事情己经超出了预判,这人丢大了,不能再继续了,于是扬手,示意保镖上来。
可他扬了几下,都没人出现。
不太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