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枪的冷度穿透衣料，几乎烧灼在皮肤上。而就在她动弹不得的一瞬，一只戴着作战手套的手从侧门后的阴影里伸出来，猛地将她拽住。
“谁让你来这里的？”
一道低哑的男声，几乎是贴着她耳骨响起，带着某种沙哑而低哑的黏滞感。
下一秒，她被人从后狠狠拉住，撞进一道结实的胸膛。
苏燃下意识挣扎，却被压制在墙上。
男人的动作却异常精准狠厉，显然受过系统训练。手肘用极有技巧的角度卡住她的肩膀，只要她轻举妄动，就能将关节卸下来。
“动一下，死得更快。”
他声音很轻，却像刀刃贴在脖颈上。
昏暗的灯光下，她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个男人。
那是一张清俊的脸，五官温和得近乎无害，眼尾略翘，有种细致的少年气。可那抹温和此刻却完全被血色覆盖。
他胸前的衣服被撕裂一半，深红的血液正一寸寸染透绷带，从脖颈蜿蜒到锁骨下，像一串蔓延的荆棘。那并非寻常的擦伤，而是高能武器造成的烧灼伤，伤口边缘焦黑，带着微弱的电离气味。
苏燃闻到了铁锈味，也闻到了一种极其克制的杀意。
但他握着她的手依然稳、冷、沉。
不是普通人。更不像是落难的乘客。
“认识我？”
苏燃快速摇头，
“在这个节点过来，看来你是想偷溜下船。”
苏燃下意识否认：“我只是路过、好奇这边的……”
“你想逃跑——”他眯起眼，声音一字一句压下，“很好，刚好我们彼此都不干净，初次见面——我是黎殊。”
苏燃强撑镇定：“我逃跑干嘛？我只是见这边门开着，好奇过来看看。”
“无所谓。男人低笑了一声，嗓音像是被铁屑磨过，“既然撞见了，就别想走了。你带我上层船舱。”
“我不认识你，我凭什么帮你？”
“你不帮我，我就杀了你。”他说得很轻，“顺便再把你装进这运输箱，一起扔出去。”
黎殊没接话，只抬手，他扯出一枚微型终端卡，在苏燃眼前晃了晃。
“这里有足够的积分，可以让你升舱，获得单人舱权限，连带一张临时ID。你帮我带我进那间舱室，其他的我不管。”
苏燃死死盯着他，嗓音颤了：“你疯了。”
男人却忽然贴近她耳侧，一字一句：“要么现在去升舱——给我那间房的门权限。”
“要么死。”
他的气息带着血腥味和金属味，一点不掩饰。一如他本人的压迫感，锋利、沉默、毫无退路。
苏燃盯着他，手心里汗冷得发烫。
他不是普通人。他的伤势、眼神、语气，甚至连那一枚伪装过的终端卡片都透露出一个信号——这是个高位者，落入泥底的狼，不惜撕裂羽毛也要拖人下水。
“你想要什么？”她最后问。
他淡淡看她，眼底一片死寂：“不是你能问的。”
“你也许觉得自己只是倒了血霉。那就继续倒下去吧。”
说罢，他松开她的手，后背靠着金属舱门，脸色苍白，却仿佛全身神经都紧绷如弓弦。
黎殊靠得很近，血滴在苏燃靴子上，像一根藤蔓缠绕而上。
苏燃手心发冷，思绪却急速运转。
这个男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他的伤势、眼神、语气，甚至连那一枚伪装过的终端卡片都透露出一个信号——这是个高位者，落入泥底的狼。
他明显是在躲避什么人，但他此刻不敢暴露。
但是自己帮了他，要是等会被查出来，就凉凉了。
而她……她不能暴露自己想偷偷溜下船，万一到时候被陆野他们知道了。
苏燃看着那张卡片，一半染着血，一半反着冰冷灯光。
“升舱房是实名的。”
“没关系，我己经准备好了一份备用身份。”黎殊勾了勾唇角，
苏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那张染血的卡。
“我帮你。你必须保证不伤害我。”
男人没答，只垂下眼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苏燃默默接过那张卡，转身那刻，才发现自己的背脊早己被冷汗浸湿。
舱门轻轻阖上。
这是二等升舱的独立房间，面积不大，却比原本的舱位多了一份私密与沉默。苏燃指纹解锁后将门锁死，回头时黎殊己经靠在墙边半坐下来，脸色苍白如纸。
他后背一侧的金属插片几乎深嵌进骨缝里，像是某种近距离爆裂留下的碎片。他冷汗首冒，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苏燃，过来帮我处理。"
苏燃的动作很慢，眼神却始终冷静。她掏出急救包，蹲下身时手指微颤，却还是用镊子稳稳夹住碎片，轻轻一拉。
“嘶——”男人低声咬牙，像是野兽在耐受不该属于人类的痛觉。他眯起眼打量她，呼吸微重，“你学过处理伤口？”
“学校急救课……你要是死了我也脱不了身。”苏燃头也不抬，语气淡淡。
伤口太深，她换了两次绷带才止住血。上药、包扎、处理衣物，她动作娴熟得让黎殊眼神更暗了一分。他看着她低头的眼睫、颈侧细微颤动的动脉线，眼底划过莫名的情绪。
“多谢。”他说，嗓音低哑，却没有丝毫情绪。
男人闭上眼，呼吸很轻，
苏燃等了一会，只轻声说：“我去接点热水。”
黎殊没有应声。
苏燃站起身，绕向墙角的终端锁控系统。她动作极轻，尽可能降低呼吸和步伐声音——但就在她指尖即将碰到门锁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你打算去哪？”男人的嗓音冷静得可怕，像刀锋在夜色中划过。
苏燃猛然回头。黎殊仍靠坐在床边，看上去似乎仍旧虚弱，但他的手中多了一柄细短的银匕首，己经对准了她的位置。
“呵呵，黎先生没休息吗？”
“你觉得我会把命，交给一个陌生人处理伤口后安心入睡？”他轻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你胆子不小。”
苏燃咬唇，没有再说话。
“坐下。”黎殊目光锐利，“别耍什么花样。”
她被迫回到床沿坐下，他却没有再逼近，似乎并不担心她再逃走。
沉默一瞬，他继续开口，嗓音低沉：“到K9边星后，我跟你一起下船。”
“我只是个学生，我没能力帮你。”苏燃眉头紧锁，这和她预想的不一样，这人是不打算放她走了？
黎殊淡淡地看她一眼，似乎看穿了苏燃的想法，“你好好休息，别打歪主意。”
苏燃：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有秘密，我也有。”黎殊说，语气不重，却像锋刃轻敲在锁孔上，“但你若不想命送半途，我们之间最好达成某种默契。”
这男人果然不是一般人，他从一开始就在观察她。
“你不是问我是谁？不重要。”黎殊靠回床榻，闭上眼，“等到了K9边星，你只需要走在我前面，别试图出卖我。否则……”
他睁眼，眸光如钝刃沾血。
“你现在知道我在这船上，己经够要命的了。别逼我做选择。”
苏燃怔在那里，一时间无法呼吸。
原本计划好的下船、潜逃、脱身的路线仿佛被某种暗黑力量硬生生打断，现实像是一张暗网，把她一次次拖入深渊。
男人靠在床榻上，假寐入眠，可他手里的匕首始终没有放下。月白色灯光照在他伪装后的面容上，淡色眉眼像一张宁静的面具——掀开那一层之后，是刀枪与秘密。
苏燃坐在窗边，背脊僵硬。
她原以为星舰的旅程意味着自由，却没想到那扇通往自由的门口，先站着一个满身血迹的幽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