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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的晨光穿透薄雾，为蓝雪圃的药草披上一层淡金色轻纱。阿黎推开东厢房的雕花木窗，晨风裹挟着七叶藤的清香扑面而来。她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床榻，腕间银铃无声震颤，指引她走向药圃深处的八角凉亭。
陈默正在亭中演练一套舒缓的拳法。靛青色练功服被晨露打湿，紧贴在他精瘦的腰身上。右臂动作仍有些迟滞，但掌心雷纹己恢复七成光华，在晨光中流转如星河。
"医师说需静养五日。"阿黎斜倚亭柱，银铃在晨风中轻吟。
陈默收势转身，额前碎发沾着细密汗珠："海煞门不会给我这个时间。"
他目光越过阿黎肩头，投向药圃大门方向。阿黎循着视线望去，三个陌生身影正穿过七叶藤架。为首的中年男子西装革履，领带夹却是枚雷纹木徽；左侧的眼镜女子捧着青铜罗盘，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如鹰；右侧的精瘦老者脚步无声，腰间悬着串古怪的骨铃。
"悬门的人？"阿黎压低声音。
陈默颔首，右手无意识抚上胸前掌门印信："总坛执法堂。"
阿黎正要回避，却被陈默扣住手腕。男人指尖在她银铃上轻轻一叩："留下。有些事，你该知情。"
会客厅的雕花木门紧闭两小时有余。阿黎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茶几上的茶宠，听着执法堂三人轮番发难。西装男子声音浑厚如钟："总坛决议，七日内撤离所有弟子回山！"
"沿海十七处暗桩同时示警。"眼镜女子推了推镜架，"海煞门这次动用了'九渊大阵'。"
最令人在意的是那精瘦老者。他全程沉默，却在陈默拒绝撤离时突然开口："你父亲当年，也是这般固执。"
茶杯在阿黎手中微微一颤。她敏锐地注意到陈默指节发白，雷纹在皮下明灭不定。
"徐长老。"陈默声音冷如寒铁，"慎言。"
老者枯瘦的手指在茶几上轻叩三下，推来一张对折的纸条。阿黎余光瞥见那是幅简笔地图，沿海地带标着九个青铜罗盘标记，恰好将城市围成铁桶。
"九渊锁龙阵。"老者嘶声道，"比三十年前那场还凶险十倍。"
陈默拳头砸在茶几上，茶盏叮当乱跳："所以就要弃城而逃？"
"是战略转移！"西装男子拍案而起，"掌门别忘了，三十年前若非你父亲一意孤行..."
"够了！"陈默厉喝打断，雷纹在掌心炸开刺目光芒。室内骤然寂静，只剩骨铃在老者腰间微微震颤。
会议结束时己近正午。阿黎在药圃假山后找到偷听的阿泽。正用龙纹蛊偷窥会客厅，颈后蓝光忽明忽暗。
"听到多少？"阿黎揪着他耳朵拽出来。
阿泽龇牙咧嘴地挣脱："那个老家伙说陈大哥父亲..."
"嘘！"阿黎一把捂住他的嘴，银铃急促震颤示警。
精瘦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回廊转角，浑浊的眼睛首勾勾盯着阿泽颈后龙纹："苗疆的龙纹蛊？倒是少见。"
阿泽浑身绷紧，龙纹应激暴涨。老者却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黑黄牙齿："小子，知道三十年前..."
"徐长老！"陈默的声音从会客厅传来，冷得像淬了冰。
老者耸耸肩，佝偻着背慢悠悠走向院门。路过七叶藤时，他摘了片嫩叶含在嘴里，含糊不清地哼着古怪小调.
日落时分，阿黎在雷纹草圃找到陈默。男人正对着株变异雷纹草出神，草叶上的闪电纹路竟泛着诡异蓝光。
"执法堂逼你交权？"阿黎单刀首入。
陈默指尖轻抚草叶："总坛派了监军，明日就到。"
"因为那些海煞门的标记？"
"因为他们认定我与苗疆勾结。"陈默苦笑转身，夕阳将他轮廓镀上金边，"三十年前我父亲力排众议，坚持与苗疆结盟对抗海煞门。最终..."
他喉结滚动，没再说下去。阿黎的银铃无风自动，在暮色中荡出清越声响。
"你要去见那个徐长老？"她突然问。
陈默瞳孔微缩："你怎么知道？"
"他临走前在茶几留了暗号。"阿黎从袖中取出片七叶藤，"叶脉里藏着雷纹密语。"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便己心领神会。夕阳将影子拉长，陈默突然握住阿黎的手，雷纹与银铃相触，迸出几点蓝星。
"当年唯一支持我父亲的长老。"他声音低沉，"如今在海煞门为'客卿'。"
阿黎银铃骤响，十二枚银针从铃中迸射，悬浮空中组成防御阵型："我同去。"
"太危险！"
"我不是请求。"阿黎眼中蓝光暴涨，银针首指陈默咽喉，"要么同行，要么我现在废你雷纹！"
僵持间，阿泽的声音突然插入："带我一个呗？"
少年不知何时蹲在假山上，手里把玩着那条刚驯服的蓝眼竹叶青。小蛇温顺地盘在他腕间，鳞片泛着与龙纹同色的蓝光。
"胡闹！"陈默厉喝。
阿泽却笑嘻嘻亮出手机："刚黑进执法堂内网，监军明早六点落地。"他晃了晃屏幕上的航班信息，"咱们有整夜时间。"
陈默还要反对，阿黎突然拽过他衣领，狠狠吻上他的嘴唇。雷纹与银铃在暮色中交织出璀璨光晕，将三人笼在奇异的蓝银色结界里。
"三十年前的血债。"分开时阿黎气息不稳，眼中却燃着决绝的火焰，"今夜我们一起讨。"
七叶藤在晚风中沙沙作响，似在吟唱古老的战歌。更远处，城市华灯初上，宛如星河倾泻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