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黎回到寨子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寨口的守夜人打着哈欠,见到她浑身血污,吓得差点跌坐在地。
“阿黎姑娘,这、这是……”
“别声张。”阿黎嗓音沙哑,眼神冷得像淬了冰,“去请岩坎寨老,就说枯井的事解决了,但井口得封死。”
守夜人不敢多问,匆匆跑向寨老的石楼。
岩坎寨老的石楼建在寨子最高处,门前挂着七串风干的蛇骨,风一吹,便发出“咔咔”的声响,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
阿黎刚踏进门槛,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药酒味。岩坎寨老盘腿坐在火塘边,手里捏着一只青铜酒盏,浑浊的眼睛盯着跳动的火苗,仿佛早己料到她会来。
“井里有什么?”寨老头也不抬地问。
“活肉封井,人面灯,还有……”阿黎顿了顿,“黑蛊宗的祭坛。”
寨老的手指微微一顿,酒盏里的液体晃了晃。
“阿泽呢?”
“救出来了,在蛊树下养伤。”阿黎首视寨老的眼睛,“但我想知道,我父母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黑蛊宗会盯上阿泽?”
寨老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从火塘旁的暗格里取出一只黑木匣子,推到她面前。
“你爹娘的事,不是寻常仇杀。”
匣子里是一块泛黄的兽皮,上面用朱砂画着复杂的符文,还有一行小字——
“龙蝶相争,蛊王现世。”
阿黎瞳孔微缩,指尖不自觉地抚过那行字迹。
“这是什么意思?”
“你爹是龙蛊一脉最后的传人,你娘却是黑蛊宗培养的‘蝶女’。”寨老的声音低沉,“他们本该是死敌,却偏偏……”
“相爱了?”阿黎冷笑,“所以黑蛊宗杀了我爹娘,又盯上阿泽?”
寨老摇头:“不全是。你爹娘的死,是因为他们发现了黑蛊宗的秘密——他们想用龙蛊和蝶蛊的血脉,炼出‘蛊王’。”
阿黎猛地攥紧兽皮:“所以他们抓阿泽,是为了……”
“抽他的龙翼,炼成傀儡。”寨老盯着她,“但你娘临死前,在阿泽体内种下了反噬蛊,黑蛊宗的人若是强行取蛊,必遭反噬。”
阿黎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那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因为时机未到。”寨老站起身,从墙上取下一把锈迹斑斑的苗刀,“现在,井己破,蛊己现,黑蛊宗的人不会善罢甘休。”
他缓缓抽出刀,刀身上刻着与阿黎银鞭相同的符文。
“这把刀,是你爹留下的。”
阿黎接过刀,刀身竟微微震颤,仿佛感应到了她的血脉。
“接下来呢?”她问。
“封井只是开始。”寨老眯起眼,“黑蛊宗的老巢在‘千蝶谷’,你若想彻底了结此事,就得去那里。”
阿黎冷笑:“正合我意。”
寨老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但你要记住——千蝶谷里,不止有敌人。”
“还有什么?”
“你爹的尸骨。”
阿黎呼吸一滞。
寨老松开手,声音低沉:“他死前,把自己炼成了‘守墓蛊’。”
正午时分,寨民们聚集在枯井旁。阿黎站在井口,手持银鞭,鞭梢缠着一只黑陶罐,里面是她从蛊树下取来的“噬骨蛊”。
“封!”她一声低喝,将陶罐砸进井中。
罐子碎裂的瞬间,井底传来一阵尖锐的嘶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紧接着,井壁的肉质迅速干瘪、碳化,最终化作黑灰,被风卷散。
寨民们敬畏地看着这一幕,纷纷后退。
阿黎转身,对岩坎寨老点了点头。
“井己封,恩怨未了。”
寨老深深看她一眼:“你决定了?”
阿黎没回答,只是握紧了手中的苗刀。
远处,蛊树下的阿泽微微动了动手指,似乎感应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