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园地下的石室浸在幽蓝的萤光中。阿黎的赤足踏过冰凉的石阶,足底银铃纹身微微发烫——这是龙婆设下的禁制,唯有蛊女血脉才能安然通过。西壁的古老苗文在黑暗中泛着磷光,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青铜鼎内的液体是她用七种毒蛊的唾液与月见草汁调配的"窥天露"。当阿黎将玉瓶中的黑龙毒液倾入时,鼎身雕刻的龙蝶突然活了!银龙与蓝蝶在铜壁上厮杀,每一次碰撞都迸出刺目的火花。
"观想。"阿黎双手结成莲花印,额间蝶翼光纹大盛。鼎中腾起的烟雾扭曲变形,渐渐凝成龙翼少年的轮廓。这次的虚影比上月清晰十倍,连他锁骨处的蛇形烙印都纤毫毕现。
虚影睁眼的刹那,石室温度骤降。阿黎的银鞭自动分解,鳞片贴着她脊椎组成护甲。这是灵识层面的对决,稍有不慎就会神魂俱灭。
"姐姐还是这么心急。"虚影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刺响,"不如看看这个?"
他掌心浮现出血色漩涡,漩涡中映出个被铁链禁锢的少年——银发间夹杂着几缕金丝,背后的龙翼残缺不全。当少年抬头时,露出的竟是和阿黎一模一样的复眼结构!
"胞弟..."阿黎心神剧震,蝶翼光纹顿时黯淡三分。虚影趁机突袭,烟雾凝成的锁链首取她咽喉!
锁链穿透灵识护甲的瞬间,阿黎咬破舌尖。鲜血喷在青铜鼎上,鼎身的龙蝶雕刻突然交换位置——银龙缠住虚影右臂,蓝蝶则封住他的左眼!
"西南方,枯井。"虚影被迫吐露真言,声音像生锈的齿轮转动,"藏着你要的..."
阿黎突然将银月冠挂坠按在鼎耳。月牙宝石射出的红光如利剑劈开烟雾,虚影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啸。在崩散的最后一瞬,阿黎的复眼清晰捕捉到那抹金芒——被囚禁者才有的瞳色!
黎明前的药圃笼罩在淡紫色雾气中。阿黎佯装给蛊树浇水,实则用银药铲在树根处划出细密的符咒。每一笔落下,都有肉眼难见的蓝光渗入泥土——这是她布下的"地听阵",能感知方圆十里内的龙气波动。
"阿黎姑娘!"寨老岩坎的脚步声惊飞了早起的山雀,"寨西枯井..."
老人气喘吁吁地描述着异象:井水变黑、井壁长出肉瘤般的菌类、更可怕的是深夜传来的锁链声。阿黎的浇水动作丝毫不变,但若有人细看,会发现瓢中清水映出的不是天空,而是口幽深的古井!
"用辰砂封井。"她声音平静,左手却悄悄按在腰间。那里别着片漆黑的龙鳞,此刻正透过布料渗出金光。
寨老离去后,阿黎来到药园最隐蔽的角落。十西株蛊树自动合围,形成天然的屏障。她取出龙鳞举到朝阳下,鳞片渐渐透明如水晶,核心处那缕金芒开始游动,最终凝成个微型的少年虚影。
"阿泽..."这是她第一次呼唤胞弟的乳名。虚影不能言语,但那双复眼中流露出的欣喜与痛苦,让阿黎的银鞭纹身自动浮现。
鳞片突然发烫,在阿黎掌心烙下个"井"字形的灼痕。更奇妙的是,当晨风吹过蛊树林时,所有树叶沙沙作响的节奏,竟组成段古老的苗语童谣——正是龙婆当年哄她入睡时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