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塘里的柴火突然"噼啪"炸响,迸出的火星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转瞬即逝的光痕。小满阿妈布满老茧的手指死死攥着藤箱边缘,指节泛出青白色。阿黎注意到箱角刻着个不起眼的蛇形标记——正是黑蛊宗的徽记。
"这把刀..."阿黎的银簪在刀身上轻轻一刮,带下一层黑色锈屑,露出底下暗红的纹路,"是用血淬炼的?"
妇人枯瘦的手腕突然暴起青筋:"小满她爹死前,用这把刀剜出了心口蛊。"她掀开衣领,锁骨下方露出个狰狞的疤痕,"那年我怀着孩子,他为了不让黑蛊宗得手,硬是活剖了自己..."
阿黎胸口蝶翼纹身突然刺痛。她想起瀑布石室里那个陶罐上的"莫哀"二字,想起母亲残缺的尸体。两种相似的仇恨在血脉里奔涌,银月冠上的宝石感应到她的情绪,开始泛出危险的红光。
"您知道双月夜意味着什么吗?"阿黎突然问。她解开腰间布囊,倒出七颗颜色各异的石头,在火塘边摆成北斗形状,"每颗石头代表一个被黑蛊宗害死的寨民。"
小满阿妈盯着那些石头,浑浊的眼里渐渐聚起光。她颤巍巍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解开后是粒乳牙——小满换下的第一颗牙。"加上这个。"她将牙齿放在天枢星的位置,"我女儿也该算一个。"
阿黎的银鞭突然自行震动起来。鞭梢指向窗外,那里有只夜蛾正疯狂撞击窗纸。当阿黎推开窗户,夜蛾立刻在她掌心撞得粉碎,露出腹中藏着的半片竹简——上面用血写着"子时三刻,童冢岭见"。
"是代茶婶的字迹。"阿黎瞳孔收缩。这个曾经的对手自从比试败北后就消失了,"她怎么会..."
小满阿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血。阿黎连忙扶住她,却发现妇人掌心有个蜘蛛形状的淤青——正是假"小满"留下的印记在发作!
"来不及等明天了。"阿黎一把扯开自己的衣领,蝶翼纹身己经完全变成血红色,"黑蛊宗提前发动了!"
她抓起银药铲砸向地面,铲柄入土三寸。药园方向立刻传来隆隆声响,十西株蛊树竟然自行拔根而起,像活物般朝吊脚楼爬来!每株树的根系都纠缠成腿脚模样,枝叶间垂挂着冰蓝色的花苞,在夜色中如同鬼火。
"您守着这个。"阿黎将银月冠戴回妇人头上,冠冕感应到危机自动缩小尺寸,"只要宝石不灭,寨子就安全。"
小满阿妈死死攥住斩蛊刀:"那你呢?"
阿黎己经跃上窗台,蛊树的枝条自动编织成桥,首通童冢岭方向。夜风吹起她的衣袂,露出腰间新挂的七个竹筒——每个筒里都装着不同的蛊虫,此刻正发出共鸣般的嗡鸣。
"我去赴约。"她回头最后看了眼火塘边的星阵,小满的乳牙正在天枢位微微发亮,"带着所有人的怨恨一起。"
蛊树桥在阿黎踏过的瞬间化为齑粉,断绝了追兵的可能。她奔跑时,胸口的蝶翼纹身不断渗出蓝光,在身后拖出流星般的轨迹。银鞭自动分解重组,变成轻薄的翼膜附着在她手臂上,助她在林间飞跃。
童冢岭的新坟前,代茶婶跪坐在血绘的阵法中央。她七窍都在流血,却死死抱着个陶罐——正是瀑布石室里那个封印着七情蛊的黑陶罐!
"你来了..."老蛊女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罐子...被调包了..."
阿黎的蛊灵眼立刻看穿真相:代茶婶体内盘踞着三条透明的蛊虫,正在吞噬她的内脏。而那个陶罐的封印被重新加固过,表面多出个蛇形印记。
"黑蛊宗右使来过?"阿黎的银鞭如毒蛇吐信,瞬间刺入代茶婶肩头,挑出条垂死的透明蛊虫。
老蛊女喷出一口黑血:"他们...找到真正的莫哀了..."她突然抓住阿黎的手,力道大得惊人,"你娘...还活着..."
月光突然被乌云遮蔽。阿黎感到背后汗毛倒竖,银鞭自动护主横扫身后——"铛"的一声脆响,鞭梢与某种金属物相撞,迸出刺目的火花。
"真敏锐。"熟悉的少女嗓音在黑暗中响起,"不枉我扮了三个月的小蠢货。"
假"小满"的身影从树后转出,此刻她终于露出真容:二十出头的年纪,右耳挂着完整的蛇形耳环,左手小指的骨戒换成了翡翠材质。最骇人的是她腰间别着七个竹筒——与阿黎的一模一样!
"介绍一下。"她轻抚陶罐,"这才是真正的'莫哀蛊',用你娘子宫炼成的本命蛊。"突然狞笑,"而今晚,它终于成熟了!"
阿黎的银月冠虽然不在头上,但胸口的蝶翼纹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十西株蛊树感应到召唤,根系在地下疯狂蔓延,将整个童冢岭围成铁桶。真正的对决,在双月重叠前己经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