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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棚里弥漫着艾草和硫磺的味道。三个寨里最年长的阿婆正在为小满净身，她们用泡过蛊树皮的水擦洗尸体，每擦一下就要念句《洗冤咒》。
阿黎守在门外，手里捧着连夜赶制的小寿衣。按规矩该用白布，但她偷偷掺了几根银丝进去——这是大蛊女才被允许的"织魂"手法，能保亡魂不被邪祟侵扰。
"阿黎姑娘..."最年长的石阿婆掀开帘子，手里端着铜盆，里面的水漆黑如墨，"丫头肚子里有东西。"
盆底沉着个核桃大的肉球，表面布满血管状的纹路。阿黎银簪轻挑，肉球立刻裂开，露出里面蜷缩的蜘蛛幼体——正是假"小满"留下的寄生蛊！
"烧不得。"石阿婆按住她要施术的手，"这玩意连着丫头的魂，烧了魂就散了。"
阿黎沉思片刻，从腰间取下个竹筒。这是她在瀑布石室里顺手装走的七情蛊虫。当竹筒靠近肉球时，里面的蛊虫突然兴奋起来，而蜘蛛幼体则恐惧地缩成一团。
"以毒攻毒。"她将肉球放入竹筒，立刻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片刻后，竹筒内壁渗出几滴晶莹的液体——这是被净化的纯粹魂力。
阿黎小心地将液体滴在小满眉心。尸体突然睁眼，瞳孔里闪过一道蓝光，又迅速熄灭。这是"回魂"吉兆，意味着亡魂己经安息。
"可以穿寿衣了。"石阿婆抹着眼泪说，"丫头走得很干净。"
暮色中的童冢岭飘着细雨。送葬队伍最前面是八个赤膊少年抬着的竹架，上面躺着穿寿衣的小满，脸上盖着绣蝴蝶的帕子——这是破例按规格下葬。
阿黎走在队伍第二排，手里捧着小满的指骨。她身后跟着二十七个穿花衣的少女，每人手腕系着银铃，走三步就摇一下。更后面是小满阿妈，被两个妇人搀扶着，己经哭得没了人形。
"过桥咯——"领头的寨老高喊，队伍停在条小溪前。这是模拟亡魂渡过冥河，按习俗要由至亲背过去。但小满没有兄弟姐妹，阿黎便蹲下身，让寨老把尸体扶到她背上。
刚踏入溪水，阿黎就感到后背传来刺骨寒意。小满的尸体突然变得沉重无比，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拽。蛊灵眼看到水里伸出无数透明的手，正抓着尸体的脚踝不放！
"水怨鬼抢替身！"寨老岩坎急得首跺脚，"快撒买路钱！"
阿黎却站定不动。她胸口蝶翼纹身突然发光，那些鬼手像被烫到般缩回水底。借着这股力量，她一口气冲到对岸，将小满轻轻放在早己挖好的墓穴旁。
"丫头有福啊..."老人们窃窃私语，"大蛊女亲自背过冥河..."
下葬前，阿黎做了件让所有人震惊的事。她取下自己腰间两枚银铃，一枚放入棺中，一枚系在小满阿妈手腕上。
"阴阳铃。"她轻声解释，"想小满了，就摇摇铃铛。"
当第一抔土落下时，系在小满阿妈腕上的银铃突然自己响了起来。清脆的铃声中，雨停了，云层里透下一束月光，正好照在坟头新栽的蛊树苗上——那是阿黎从药园分株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