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许夕,三十二岁,程砚西的第三任妻子。
当心理咨询师问许夕为何频繁做同一个梦时,许夕盯着诊疗室墙上的抽象画——扭曲的螺旋线条组成鸟笼形状——回答说:"我在计算逃生路线。"
其实许夕很少说真话。就像此刻,许夕蜷缩在咨询室的单人沙发里,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发梢,却绝口不提那个雨夜。当程砚西发现许夕往浴缸放水时,他笑着把玫瑰花瓣撒进浴缸,说这是许夕们的新游戏。
"夕夕想学美人鱼吗?"他把许夕湿漉漉的长发绕在手腕上,"不过美人鱼没有腿,夕夕会怪我弄丢你的双腿吗?"
许夕数着他睫毛投下的阴影。当他数到第七根时,许夕咬碎了藏在臼齿间的安眠药。薄荷味的苦涩在舌尖蔓延时,许夕听见他说:"真是个任性的小东西。"
诊疗室的古董钟敲响十二下时,许夕的手机在蕾丝手包里震动。程砚西发来新买的珍珠项链照片,金属搭扣特写里闪过许夕熟悉的密码——那是上周被他收走的婚戒内侧的刻痕。
"今晚老地方。"配图是家私人会所的霓虹招牌,"记得准备惊喜。"
许夕按下删除键,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是第49次假装赴约,第23次更换藏匿地点,第17次修改逃生计划。每次他发现许夕的"小把戏"时,都会笑着说许夕像只固执的仓鼠,永远在转轮上奔跑。
但没人知道,这个被媒体称为"完美艺术品收藏家"的男人,他的收藏室里藏着更可怕的东西。那些镶金嵌玉的檀木匣里,除了价值连城的古董,还有被抽干血液的动物标本、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畸形胎儿,以及——许夕不敢深想的——其他女人的遗物。
许夕打开加密日记本,输入双重验证密码。屏幕亮起的瞬间,墙上的抽象画似乎扭曲得更厉害了。最新日记还停留在三天前:
"第七次尝试逃脱,第三套方案。程砚西在书房保险柜藏了本黑皮笔记,封面烫金纹路与三年前那起轰动艺术圈的器官走私案证物高度相似。今天在衣帽间发现隐藏隔间,内有卫星电话和未贴标的U盘。程砚西对电子设备异常敏感,每次接近他的随身物品都会触发警报。"
许夕合上电脑,望向窗外。这是许夕在程家别墅的第七个月,也是第三百二十一天清醒着计划逃离。程砚西给许夕安排的角色是"闭门不出的艺术顾问",这个身份完美解释了许夕为何从不露面,也掩盖了许夕在阁楼书房里度过的无数个不眠之夜。
许夕打开衣柜最底层,取出那件程砚西为许夕定制的香奈儿套装。深蓝色天鹅绒面料下,藏着用特殊缝纫技法嵌入的定位芯片和微型窃听器。每次他检查许夕的衣物时,都会笑着夸赞许夕的"乖巧",却不知许夕早己调换了发信频率。
"夕夕,该用早餐了。"门外传来管家陈叔的声音,七年来他始终称呼许夕为"许小姐",而不是"太太"。这是另一个秘密,像阁楼地板下的保险箱,深埋在许夕心底。
许夕套上那件天鹅绒套装,将微型摄像机别在珍珠项链内侧。今天是慈善拍卖会,程砚西将在众人面前展示他新收藏的"艺术品"——一个据说来自东欧的"人体制品"。许夕需要知道更多信息,需要靠近那个神秘仓库。
镜子里,许夕涂着正红色口红的嘴唇微微上扬。程砚西喜欢许夕这样笑,他说这让他想起他收藏的那幅蒙娜丽莎赝品——同样带着若有若无的讥讽。
"我会去的,亲爱的。"许夕对着空气说,"而且,我准备了惊喜。"